密室之中,无岁月之痕,唯有道韵流转。
墨规与墨辰相对而坐,身形仿佛化作了两尊亘古存在的雕像,唯有周身那混沌色的归一源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与冥冥中的某种宏大韵律共鸣。他们的意识,早已超脱了肉身的束缚,在那由“念”构筑的本源之海中沉浮、探索。
对“一念生灭”的初步尝试,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了第一缕火苗。虽微弱,却照亮了前路。他们不再满足于干涉一缕风、一块砖,开始将目光投向更复杂、更接近“道”的载体。
墨规的意识锁定密室内由父母早年布置的、一个用于凝聚灵气的微小聚灵阵。此阵结构简单,由几道刻痕与数块下品灵石构成。他并未打算增强或破坏它,而是心念集中于“逆转其效”。
“此阵,当由聚灵,转为散灵。”
意念如刀,归一源气随之以一种极其精微玄妙的方式波动,如同最精巧的刻刀,并非摧毁阵基,而是直接作用于那几道刻痕所代表的“聚灵”法则概念之上。
起初,聚灵阵光芒闪烁,灵气紊乱。但渐渐地,那原本向内汇聚的灵气流,开始逆转,缓缓地、却又坚定地从阵眼处向外逸散!虽然速度缓慢,范围仅限尺许,但这确确实实是法则层面的短暂“篡改”!
几乎在同一时间,墨辰也进行着她的尝试。她面前悬浮着一小团清水,取自听雪楼后的山泉。她将意念集中于“改变其存在形态”。
“此水,当具金石之坚。”
星辉与归墟意蕴在她的归一源气中完美交融,作用于那团清水最基础的“分子结构与相互作用力”的概念层面。清水表面荡漾起奇异的波纹,其内部的运动渐渐迟缓,透明度降低,最终,在短短三息之内,竟真的凝固成了一块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冰石”,虽远不及真正金石的强度,却已完全改变了其物理特性!
三息之后,冰石融化,复归清水。聚灵阵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以及那疲惫之下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
“成功了。”墨辰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却充满喜悦,“虽然只能维持极短时间,消耗巨大,但这证明我们的路是对的!‘一念生灭’,真的可以干涉现实法则!”
墨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混沌源气的流转才渐渐平复。“不错。但这只是开始。改变越复杂、能级越高的存在,消耗与反噬会呈几何级数增长。而且,我们目前只能进行‘定义’上的微小偏转,距离真正的‘无中生有’或‘彻底抹除’,还差得很远。”
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前路的艰难与危险:“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绝不可滥用。每一次干涉法则,都可能引动未知的因果反噬,甚至可能扰动我们所处世界的稳定根基。”
墨辰郑重点头,深以为然。力量越接近本源,越需心怀敬畏。
“是时候出关了。”墨规站起身,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仿佛一个普通人,但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却仿佛有混沌生灭,令人不敢直视。“外界,想必已是风起云涌。”
墨辰也随之起身,冰蓝眼眸中星辉沉淀,化作一种洞察世事的明澈。“不知苏长老他们,联络各方进展如何。”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闭关多日,不仅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心性也愈发沉稳通透。
就在他们准备开启石门之时,墨规怀中的巡天令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以往那种稳定的指引,而是带着一种急促的、警示般的嗡鸣!
他立刻取出巡天令,只见令牌正面归墟剪的纹路与背面星辰塔的徽记光芒急闪,而那代表暗域老巢“交汇节点”的第四标记,此刻竟如同燃烧般亮起刺目的血红色光芒!不仅如此,在令牌的其他区域,竟同时浮现出了数个微弱却清晰的、代表着“危机”或“求救”的细小光点,正在剧烈闪烁!
其中一个光点,位于东海方向!气息与鲛族公主凌汐同源!
另一个光点,位于西域星陨崖附近!带着星守族特有的波动!
还有数个光点,分散在中原各地,其中一道,赫然指向少林寺方向!
“不好!”墨规脸色骤变,“暗域开始大规模行动了!他们在同时袭击我们的潜在盟友,以及江湖上的重要势力!这血红色的标记,难道‘交汇节点’即将彻底稳定,暗星要提前发动最终计划?!”
墨辰也瞬间明白了局势的严峻性。暗域这是要釜底抽薪,在他们整合力量之前,先行铲除所有可能的威胁与助力!
“哥,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墨辰急声道,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走!”墨规毫不迟疑,归一源气瞬间包裹二人。
然而,就在他们身形即将虚化的刹那,墨规眼神猛地一凛,归一源气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他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虚无”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漫过了听雪楼所在的这片山脉,虽然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但那瞬间的压迫感,让初步领悟“归一”的他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是暗星的意志扫描。”墨规声音低沉,“他在确认我们的状态,也在搜寻其他‘源初涟漪’的源头,我们之前的悟道,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拥有暗中发展的机会。从出关的这一刻起,他们就已完全暴露在暗域之主的视野之下,真正的明枪暗箭,即将到来!
“那又如何?”墨辰冰蓝眼眸中燃起战意,周身星辉虽内敛,却仿佛有亿万星辰在酝酿风暴,“他要战,那便战!”
墨规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不再压制归一源气。
“嗡——!”
空间微微扭曲,两人的身影瞬间自密室中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听雪楼外的广场上空。没有惊动任何人,目光如电,扫过下方。苏默长老正在指挥弟子加固防御,显然也感受到了之前那股恐怖的意志扫描,人人面色凝重。
墨规并指如剑,凌空刻画,一道由混沌源气构成的、蕴含着“一念守护”意境的复杂符箓瞬间成型,无声无息地融入听雪楼的守护大阵核心。整个大阵微微一震,光芒内敛,防御力却骤然提升了数个层级,更带上了一丝“反弹”与“隐匿”的特性。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墨辰,两人心意相通。
“苏长老,听雪楼就拜托你了!紧闭山门,固守待援!”墨规的声音直接响在苏默的脑海中。
不等苏默回应,两人身形再次模糊,化作一混沌、一星蓝两道细微的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云层,朝着巡天令上指示的、距离最近且闪烁最为急促的那个求救光点——少林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之快,远超御剑飞行,近乎空间跳跃!
他们闭关而出,锋芒初露,便要直面这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第一站,千年古刹,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