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羽缓缓勾起唇角,声音却变成库莫王子的语调:“惊喜吗?我亲爱的守印人大人?”
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梅子溪被一股巨力震飞!她在空中翻转落地,呕出一口金血,死死盯着那个缓缓站起的“林劲羽”。
“库莫...你何时附了他的身?”
“附身?”“林劲羽”轻笑,突然撕开胸前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半块黑色鳞片!“从三年前玄明子‘殉国’那夜起,你的夫君就已经是我的分身了。”
梅子溪如遭雷击。所以那些月下对酌、并肩作战、甚至耳鬓厮磨...全都是...
“恶心吗?”“林劲羽”舔舐着手掌剑伤,“更恶心的还在后面——你以为魔神为什么需要活祭品?”他突然按住额角,声音变回本尊痛苦的嘶吼:“子溪快走!他在用我的身体承接魔神——”
话音未落,他周身爆发出滔天魔气!八只巨爪从深渊探出,与他后背相连。那只巨大的眼睛在他头顶睁开,瞳孔中映出梅子溪苍白的脸。
“仪式开始了。”傀儡跪地高呼,“恭迎吾神降临!”
整个北境大地震动,天空裂开血色缝隙。梅子溪握紧骨杖,感到胸口的空洞从未如此冰冷——
她终于明白,这场阴谋跨越了整整三百年。而从始至终,她都是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梅子溪看着林劲羽——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库莫与正在苏醒的魔神——周身魔气如实质般翻涌。八只巨爪与他骨肉相连,头顶的巨眼完全睁开,漠然俯视众生。
“三百年布局,终在今朝。”“林劲羽”张开双臂,声音重叠着库莫的狂笑与魔神的低吟,“守印人,见证你的夫君成为新神吧!”
大地裂开更多缝隙,无数怨灵如喷泉般涌出,却不是攻击梅子溪,而是疯狂涌入林劲羽体内。每融入一个怨灵,他额间的黑色鳞片就蔓延一分。
梅子溪突然明白了——魔神需要的不是简单的复活,而是一个能承载祂全部力量的、兼具人族与神族特质的容器!林劲羽的镇北将军身份、曾受昆仑祝福的体质,加上库莫王子献祭的北狄王室血脉...
“你才是最后的祭品。”她喃喃道,“库莫,你以为在利用魔神,实则从一开始就是祂的棋子!”
“林劲羽”的表情扭曲一瞬,随即被魔气彻底掌控:“愚蠢!待吾完全苏醒,第一个踏平的就是北狄王庭!”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出凄厉惨叫——额间鳞片疯狂生长,几乎覆盖半张脸。真正的林劲羽在挣扎!
“子溪...”他艰难地挤出声音,“墓穴...守墓人说的...是逆转...”
魔气再次压制了他,但那一瞬的清醒足够了。梅子溪猛地看向手中骨杖:守墓人临死前说“真相在墓穴”,而林劲羽强调“逆转”...
她突然挥杖击地!骨杖应声碎裂,露出内里一卷薄如蝉翼的玉简——根本不是北冥冰羽,而是昆仑秘传的《逆命书》!
“原来如此...”她指尖抚过玉简上浮现的金色文字,“所谓镇压,从来不是消灭,而是...”
她突然抬头看向正在魔化的林劲羽,眼中闪过决绝:“库莫!你以为魔神为何选你?因为你是北狄王室最后的纯血,你的魂魄才是最好的引信!”
“林劲羽”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梅子溪冷笑,“魔神真正要的是你的魂,不是劲羽的体!他现在只是在蚕食你的意识,待完全融合后...”
她故意停顿,看着对方额间鳞片剧烈颤动。库莫的意识显然在疯狂反抗!
就是现在!梅子溪咬破舌尖,喷血于玉简之上:“以我之血,唤汝真名——库莫·阿史那!”
真正的北狄真名具有契约之力!库莫的魂魄被强行拉扯,魔神的融合过程突然紊乱!
“你找死!”“林劲羽”咆哮着挥爪袭来,却被梅子溪轻巧避开。她继续吟诵玉简上的古老咒文,每一个音节都让魔气震荡一分。
“没用的!”魔神借林劲羽之口嘶吼,“仪式已成,除非你能...”
“除非逆转阴阳,以守印人之躯为祭,重写契约?”梅子溪突然接话,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正合我意。”
她突然将玉简拍入自己心口!没有心脏的胸腔竟绽放出刺目金芒,形成一个漩涡般的空洞!
“你...”“林劲羽”首次露出惊恐之色,“你要做什么?”
“做三百年前就该做的事。”梅子溪的声音空灵如梵唱,“以我残躯,补全天缺。以我真名,重定契约——”
她伸手探入自己胸口的金光漩涡,硬生生扯出一枚跳动的金色光核!正是三百年前被挖出的昆仑心!
“归来吧,我的战士们!”她将昆仑心高举过顶,“以守印人之名,召汝等英魂重临!”
整个深渊突然寂静一瞬。随即,那些被魔神奴役的怨灵纷纷停止涌动,眼中血色褪去,露出清明之色。他们转向梅子溪,缓缓跪拜——
“愿随将军,再战一场!”万千英魂齐声呐喊,声震九霄!
魔神发出愤怒的咆哮,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英魂们化作金光,如百川归海般涌入梅子溪体内!
“不!这不可能!”“林劲羽”疯狂挣扎,“契约明明...”
“契约从来都是双向的。”梅子溪周身金甲重现,额间浮现昆仑神纹,“魔神,你忘了三百年前是谁自愿被镇压于此——”
她剑指巨眼,声音响彻天地:
“是我与你同归于尽时,亲手种下的逆转之契!”
金光彻底爆发的那一刻,梅子溪看见林劲羽对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以及库莫魂魄被撕扯出体外的惨状。但就在她即将完成契约的瞬间,异变陡生——
本该消散的库莫魂魄突然被一股外力扯向深渊!同时,那个一直旁观的傀儡猛地扑向昆仑心!
“姐姐真以为我会乖乖当替身?”傀儡尖笑,“我等了三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竟一口吞下昆仑心!金光与黑气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整个深渊开始逆向旋转!
梅子溪试图阻止,却被一股熟悉的法则之力弹开——这是昆仑的守护结界,唯独拒绝她这个“守印人”!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
傀儡悬浮在半空,周身裂开金黑交错的纹路,发出库莫与魔神重叠的狂笑:
“因为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
“容器!”
深渊彻底崩塌的瞬间,梅子溪最后看到的,是傀儡额间浮现出与她一模一样的神纹,以及林劲羽被扯入虚空时喊出的那句话:
“子溪,记住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