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劲羽警觉转身,却见梅子溪正从现代世界的维度缓步走来。她手中拿着半截如意簪,眼中是与叶寒星相同的决然。
“该结束了。”两人异口同声。
当如意簪与虎符相触时,整个黑石峡谷亮如白昼。强光中,林劲羽看到八百年前的真相:时慕荣本是玄天宗最杰出的弟子,却在炼制长生药时意外将灵魂分裂。善念化为柳明玥,恶念则成了玄阴老祖...
强光中,林劲羽的视野被撕成碎片。
他看见八百年前的黑石峡谷——年轻的时慕荣跪在炼丹炉前,炉中蓝焰翻腾。本该投入炉中的如意簪,却被他颤抖的手紧紧攥住。
“师父,弟子做不到...”时慕荣脸上淌下两行血泪,“抽魂为引,这哪是长生药?分明是邪术!”
画面骤转。白发苍苍的玄天宗主一掌击碎丹炉,飞溅的蓝火点燃了整座道观。在冲天火光中,时慕荣的身体一分为二:一半被黑雾吞噬,化为玄阴老祖;另一半则凝成纯净白光,坠向山下的军营——那里有个刚出生的女婴,正哇哇大哭。
“原来...柳明玥是这么来的...”林劲羽想伸手触碰那些记忆碎片,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消散。
梅子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看明白了吗?我们一直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她的身影在强光中浮现,手中如意簪与虎符结合处迸发出七彩流光。更惊人的是,林劲羽看到自己胸前也有光芒透出——那是当年柳明玥临死前,留在他心口的一缕魂魄。
“时慕荣不断分裂灵魂追求永生,却忘了...”
“——完整才是真正的力量。”两人同时说道。
黑石峡谷的岩壁开始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时空维度的瓦解。现代的高楼大厦与古代的边城景象如油彩般交融,又迅速分离。梅子溪的身影越来越淡,仿佛正在被什么拉扯。
“梅子溪!”林劲羽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
“听好!”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回声,“青铜棺里封印的只是时慕荣的恶念,善念一直在...”
一块巨石砸下,画面再次切换。
林劲羽发现自己站在丰达谷城头,手中握着完整的虎符钥匙。城外,百名秀女的尸体正在阳光下化为灰烬。叶寒星——或者说柳明玥残魂的转世——静静躺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笑。
更远处,黑石峡谷方向升起一道纯净白光。
“将军!”赵垣惊喜地指着天空,“快看!”
湛蓝的天幕上,竟同时挂着太阳和月亮。日月交汇处,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金塔虚影。塔门缓缓开启,里面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穿着现代服装的梅子溪,怀中抱着个婴儿。
“时空闭环...”林劲羽突然泪流满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记载中玄阴老祖之乱会突然平息,为什么边境会流传“双月同辉”的传说。
一切早已注定。
梅子溪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心底响起:“保护好那个孩子...”
当异象消散时,林劲羽的铠甲上多了一物——半枚柳叶形的玉坠,正散发着与现代医院产房里,女婴胎记一模一样的光芒。
三年后,大启国边境。
林劲羽站在丰达谷城墙上,望着远处黑石峡谷的方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腰间那半枚柳叶玉坠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将军,该用膳了。”赵垣捧着食盒走来,忽然“咦”了一声,“您脖子上怎么...”
林劲羽摸了摸颈侧,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串细小的符文——与当年柳明玥在藏经阁古籍上看到的如出一辙。更奇怪的是,当他抬头望向初升的月亮时,竟看到月轮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
“传令全军戒备。”他沉声道,“今夜恐怕有变。”
子时三刻,异象陡生。
月亮突然一分为二!一轮皎白,一轮幽蓝。双月交汇处的夜空像被撕裂般,露出繁星背后的...现代都市的霓虹光影。
“天裂了!”士兵们惊恐万状。
林劲羽却死死盯着夜空裂缝中坠落的那个光点——那分明是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近,最终”轰”地砸在城外的校场上。烟尘散去后,露出一个穿着古怪短装的年轻女子。她怀中抱着个熟睡的幼童,右手紧握半截发光的金属物件。
女子抬头,与城墙上的林劲羽四目相对。
“梅...子溪?”林劲羽的声音发颤。这女子面容与梅子溪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沧桑。
“不。”女子苦笑,“我是2045年的梅小满,梅子溪的孙女。”她举起怀中孩子,“这是时空管理局送还给你的——林劲羽与柳明玥基因合成的孩子。”
全场哗然。
孩子突然醒了,睁开的双眼竟是一金一蓝。他伸出小手,精准地抓住了林劲羽颈侧的符文。
“将军小心!”赵垣拔刀出鞘。
“住手!”林劲羽单膝跪地,任由孩子的小手贴上自己额头。刹那间,无数记忆洪流涌入脑海——他看见三百年后的世界,看见梅小满在实验室里操控量子设备,看见时空管理局如何从历史裂隙中打捞出这个本该湮灭的孩子...
最震撼的是,他看见未来某个时间点上,自己与梅子溪并肩站在倒悬塔顶,将一枚融合古今科技的玉简投入时空旋涡。
“原来如此...”林劲羽抱起孩子,发现他衣襟里缝着块布条,上面是梅子溪的笔迹:
“给他取名”
梅小满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警报。她脸色大变:“不好!时空纠察队发现我了!”说着将一个金属匣塞给林劲羽,“这里有时慕荣灵魂算法的终极破解程式,必须在下次双月同辉时...”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道蓝光从天而降,梅小满的身影如沙粒般消散在风中。只有她最后喊出的半句话回荡在夜色里:
“...小心穿黑袍的量子僧侣!”
林劲羽低头,见怀中的小林归垣正玩着他胸前的虎符。孩子咯咯笑着,指尖划过之处,虎符上的锈迹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精密的量子纹路——这根本不是古代虎符,而是来自未来的时空信标!
远处山巅,七个黑袍人静静伫立。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青铜棺中玄阴老祖一模一样的脸,但额头上嵌着一块现代芯片。
“找到他们。”黑袍人抬手,袖中滑出靛蓝丝线组成的全息星图,“在第八次双月同辉前,必须回收所有时空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