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重新聚焦,乾清宫的气氛陡然一变。
刚才还沉浸在北洋水师初建辉煌中的老祖宗们,此刻脸上已写满了凝重。屏幕上的定远舰依旧静静地停泊在港口,但阳光下的金属光泽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李毅站在操作台前,缓缓开口:“各位,接下来我们将见证一场改变华夏命运的战争——甲午战争。”
张宇调整设备参数,画面一转,黄海波涛翻涌,乌云压顶,战舰划破水面,炮火轰鸣声从历史深处传来。
“1894年7月25日,丰岛海战爆发,标志着中日甲午战争正式打响。”李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清朝与日本围绕朝鲜控制权展开的一场全面较量。”
镜头切换至北洋水师旗舰定远舰的指挥舱内,丁汝昌神情严峻,正在部署作战任务。画面虽是回放,却带着真实的历史重量。
“北洋水师当时号称亚洲第一,但在实战中暴露了严重问题。”张宇调出战斗模拟图,“弹药不足、战术落后、指挥混乱,这些问题在战场上被无限放大。”
画面迅速推进,进入黄海大东沟海战的高潮时刻。
炮火交织,铁甲舰在浓烟和烈焰中碰撞撕扯。济远舰临阵脱逃,致远舰英勇冲锋却被击沉,邓世昌落水殉国……一幕幕惨烈画面接连呈现。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失败。”李毅语气沉重,“这是整个国家体制的溃败。”
乾清宫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几位清代官员已经掩面抽泣,嘉庆帝紧握扶手,指节发白。
“为何会如此?”一位康熙时期的老臣低声质问,“明明我们拥有更强的军舰、更早的改革机会!”
李毅点头:“这正是我们要分析的重点。”
张宇随即调出一组对比数据:“开战时,北洋水师共有十二艘主力战舰,但真正能投入战斗的只有八艘。而日本联合舰队则有十二艘现代化巡洋舰,机动性更强,火力更密集。”
“更重要的是,日本士兵训练有素,指挥体系高效统一。”李毅继续道,“而北洋水师内部派系林立,训练松懈,甚至有军官私自离舰躲避战火。”
画面中,靖远舰在激战中试图组织反击,却因指挥失灵错失战机;经远舰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日军围攻沉没……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一位明代将领怒拍案几,声音颤抖,“你们说他们不是没有机会?可他们为何不战?为何不拼?”
“因为制度早已腐朽。”李毅平静地回答,“一个没有现代军事管理体系的国家,哪怕拥有最先进的武器,也只是纸老虎。”
他调出一张财政报告截图:“开战前一年,户部仅拨款三十万两白银用于海军补给,而颐和园工程却耗资数百万两。北洋水师连基本的弹药储备都无法保障。”
画面中出现一份清单:定远舰主炮可用炮弹仅三枚,镇远舰更是只有一枚实心弹。
“这就是所谓的‘全军覆没’。”张宇摇头,“不是没有抵抗,而是根本没有能力打下去。”
乾清宫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许多老祖宗低头沉默,有的则愤怒地拍案而起。
“朕……朕要彻查此事!”嘉庆帝猛然起身,声音震得殿梁嗡嗡作响,“若真如你所言,那便是朝廷自毁长城!”
李毅没有回应,只是让画面继续推进。
威海卫保卫战开始,北洋水师退守刘公岛。日军陆海夹击,清军节节败退。丁汝昌宁死不降,服毒殉国,残存官兵集体投降。
“1895年2月17日,北洋水师最后一艘战舰被日军俘获,宣告全军覆没。”李毅缓缓说道,“这场战争不仅摧毁了一支舰队,也彻底撕裂了清朝最后的尊严。”
画面定格在刘公岛上,日军升起旗帜,曾经威风凛凛的舰队化作残骸,漂浮在血色海水之上。
乾清宫陷入长久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许久之后,那位年轻清代书生突然站起,声音哽咽:“如果……如果我们当年能坚持改革,能重视制度建设,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李毅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也许吧。但历史没有如果。”
张宇轻轻叹息,将画面切换回乾清宫的直播界面。
“各位,甲午战争不只是清朝的失败,它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整个民族在近代化进程中的迟滞与挣扎。”李毅总结道,“它告诉我们,强国不能靠表面的强盛,而是要靠制度、科技、教育、管理的全方位提升。”
“所以……”那位康熙时期的老臣缓缓开口,“你们今天的讲述,是为了让我们明白,真正的改革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没错。”李毅点头,“这也是我们做这个直播的意义。”
就在这时,张宇忽然皱眉,盯着监控画面:“奇怪……刚刚信号又出现了波动。”
“又是线路问题?”李毅走近查看。
“这次不一样。”张宇指着一处异常数据流,“这段传输记录显示,在刚才的画面中,有一段我们从未设定过的影像片段短暂插入。”
“什么意思?”李毅眉头紧锁。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直播内容。”张宇低声说,“而且,那段画面,我之前在某个旧档案里见过。”
画面中一闪而过的模糊船只,再次浮现于他的记忆之中。
乾清宫内,老祖宗们尚未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没人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变化。
但李毅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说道:“各位,今日的直播到此为止。但我们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画面渐暗,只剩下乾清宫内那一盏孤灯,映照着众人或悲愤、或思索的脸庞。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整个历史都在这一刻屏息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