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恢复的瞬间，李毅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
他盯着漆黑的画面，脑海中还在回放张良那双仿佛穿透时空的眼睛。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警告。
“系统自检完成。”张宇的声音打破沉默，“没有外部干扰痕迹，但……数据完整性受损。”
“什么意思？”李毅皱眉。
“部分历史影像记录丢失。”张宇调出后台日志，“尤其最最后几秒。”
弹幕依旧刷着：
“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良真的看到我们了？”
“画面怎么突然断了？”
李毅深吸一口气，按下麦克风：“各位观众稍安勿躁，我们正在排查问题。”
张宇快速敲击键盘，试图恢复丢失的数据片段，但屏幕上始终只有一行字：
【观测权限受限】
“权限？”张宇冷笑一声，“谁给我们的权限限制？”
李毅没说话，目光落在屏幕上刚刚加载出的新画面——
晨曦洒落，汉初的宫殿轮廓逐渐清晰。
“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一个容易被忽视、却极为关键的问题。”他的语气沉稳下来，“它关乎汉朝能否真正稳固江山。”
张宇调整画面焦距，镜头缓缓下移，聚焦在一座城池外的军营。
“诸侯。”李毅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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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正站在高台之上，俯瞰远方。他的眼神锐利，带着几分野心未展的克制。
“刘濞。”李毅介绍道，“吴王，刘邦侄子。”
弹幕立刻有人回应：
“就是后来七国之乱的领头人吧？”
“对，他可是靠铸钱和煮盐积累了巨大财富。”
“那时候中央还没完全控制住这些诸侯。”
“没错。”李毅点头，“汉初为了稳定局势，刘邦分封了一批同姓王。名义上是亲族守土，实际上，埋下了隐患。”
张宇同步调出一份地图投影，标注着各诸侯国的疆域与人口增长曲线。
“你们看。”李毅指着其中几条陡峭上升的折线，“短短十年间，几个主要诸侯国的人口和赋税收入增长速度远超中央直辖地区。”
“这不是好事吗？”有观众提问。
“短期来看，地方发展确实有助于社会稳定。”李毅解释，“但从长远看，这是个危险信号。一旦诸侯坐大，朝廷将难以掌控。”
画面切换至一处诸侯府邸内，几名幕僚围坐在桌前，低声密谋。
“他们已经开始扩张势力。”李毅说，“修筑城墙、私建军营、招募死士……表面上尊奉朝廷，背地里早已另有所图。”
张宇补充道：“从现代政治角度看，这就是典型的‘尾大不掉’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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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李毅环视弹幕，“如果你们是当时的皇帝，会怎么做？”
弹幕炸开：
“削藩！直接动手！”
“不行，太急了会激起反抗。”
“先削弱经济，再收兵权。”
“这正是后世争论不休的话题。”李毅笑了笑，“但在当时，没人敢轻易动刀。”
画面回到皇宫，一位年长官员正向皇帝进言。
“这位是贾谊。”李毅介绍道，“西汉初期最着名的政论家之一。”
“他提出了什么建议？”有观众追问。
“《治安策》。”李毅答道，“主张‘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也就是不断分封小国，削弱大诸侯的力量。”
张宇调出一份古籍扫描件：“这份资料记载，贾谊曾多次上书，提醒皇帝注意诸侯威胁。”
“可惜啊。”李毅摇头，“他的建议并未得到及时采纳。”
画面中，皇帝神情犹豫，几位重臣低声议论，显然意见不一。
“不是不想管。”李毅继续道，“而是时机未到。”
“什么叫时机未到？”弹幕有人追问。
“因为战争刚结束，民生尚未恢复。”李毅解释，“贸然削藩，极可能引发叛乱。那时，朝廷无力镇压。”
张宇调出一组数据对比图：“我们可以看到，中央军队数量在这一时期远远低于部分强势诸侯。”
“所以只能忍。”李毅语气低沉，“等到国力恢复，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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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代表毫无作为。”李毅话锋一转，“相反，汉初几位皇帝都在默默布局。”
画面切换至边境，一支由朝廷直接指挥的军队正在训练。
“文帝时期，开始加强中央直属部队建设。”李毅说道，“同时，在关键战略要地设郡县，削弱诸侯影响力。”
张宇调出地形图：“你们看，这些新设的郡县，几乎都卡在诸侯国之间的交通要道上。”
“这是什么战术？”有观众问。
“蚕食。”李毅答得干脆，“一点点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弹幕刷起：
“好狠。”
“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步步紧逼。”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不仅如此。”李毅继续道，“景帝时期，晁错提出更激进的削藩策略。”
画面中，晁错正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语调激烈。
“他主张直接削减诸侯封地。”李毅说，“但这也引发了更大的危机。”
张宇调出一段史料：“七国之乱，就发生在这个背景下。”
“换句话说。”李毅总结，“诸侯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解决它，也必须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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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看看这场博弈的结果如何。”李毅的声音渐渐凝重。
画面缓缓展开，一座座城池在战火中燃烧，诸侯联军浩浩荡荡，直逼京城。
“七国之乱爆发。”李毅说，“这是汉初最大的一次内部冲突。”
张宇调出战况图解：“虽然最终被周亚夫率军平定，但代价极大。”
“更重要的是。”李毅补充，“这场叛乱也让朝廷意识到，不能再拖延。”
画面切换至一场宫廷会议，几位老臣面色沉重。
“削藩，势在必行。”李毅一字一句地说。
张宇调出后续史料：“此后几十年，朝廷逐步削弱诸侯权力，最终实现中央集权。”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李毅望着屏幕，“但它证明了一件事——制度建设比一时强权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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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忽然一闪，弹出一行新提示：
【观测目标：晁错】
李毅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张宇。
“你怎么看？”他问。
张宇皱眉：“这个人物……可不太简单。”
李毅刚想开口，屏幕再次闪烁，紧接着，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那人身穿官服，神色冷峻，目光如炬。
他站在宫殿门前，似乎正等待召见。
“他是谁？”张宇低声问。
李毅盯着那人许久，缓缓吐出三个字：
“主父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