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山区，层峦叠嶂之间，一座崭新的校舍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瓦白墙，窗明几净，崭新的桌椅，平整的操场，还有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鲜艳国旗。与周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相比，这所“清清小学”宛如一个美丽的奇迹。
加密的邮箱里，收到了基金会发来的最新一组高清照片和一段短视频。照片上，孩子们穿着崭新的校服（捐赠的一部分），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渴望的光芒，在操场上奔跑嬉戏，笑容灿烂得如同高原上最纯净的阳光。视频里，是简陋却庄严的开学典礼，孩子们用稚嫩而响亮的声音唱着国歌，老师（由基金会派驻的志愿者）眼眶微红地发表着感言，背景里，是村民们淳朴而感激的笑脸。
沈清辞独自坐在别墅三楼的“圣龛”里，幽蓝的光线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照片和视频，指尖轻轻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孩子们的笑脸，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圣洁光辉的弧度。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满足感和喜悦感，如同暖流般充盈着他的胸腔，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郁和疲惫。这比他成功收购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股价飙升多少个百分点，都更让他感到心安和有价值。那些因“清清”这个身份而获得的、带着欲望和窥探气息的金钱，此刻仿佛被孩子们的读书声彻底净化了，变成了世界上最干净、最有意义的东西。
他甚至在某一刻，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自己透过“清清”这个虚拟的躯壳，真的触摸到了那些孩子温暖的未来。这种“施予”带来的精神愉悦，远超他过往人生中体验过的任何物质成就或权力快感。这所无声矗立在远山深处的小学，成了他黑暗内心世界里，一座隐秘而坚固的灯塔，证明着他并非完全沉沦于欲望的泥沼，他依然有能力创造美好。
这种喜悦是如此的强烈而纯粹，以至于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平衡，或者说，来宣泄。
于是，他登录了“清清”的社交账号。此刻的账号后台，早已被粉丝的狂热淹没。自从上次那条极具暗示性的腰部特写视频发布后，粉丝的胃口被吊得极高。各种私信和评论区充满了露骨的打赏和更加露骨的要求。
“姐姐！求穿黑丝！配高跟鞋！视角要从下往上！打赏已备好！”
“女神！想看您穿那件酒红色的蕾丝睡裙！多少钱都行！”
“清清宝贝，下次视频可以试试女仆装吗？最好有点剧情……你懂的！”
“姐姐的脚太好看了！能不能专门拍一个足部特写视频？各种角度都要！”
欲望如同潮水，汹涌而直接。若在平时，沈清辞或许会精心挑选，维持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但今天，被建校喜悦充盈的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放纵的冲动。他想要更直接地“使用”这个账号，更赤裸地“交易”这份虚拟的魅力，仿佛要用这种堕落的方式，来反衬那份善举的纯洁，或者说，用欲望的收益，来继续滋养那份善举。
他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文字极其简洁，却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
【即日起，开启“心愿单”模式。榜单前三的礼物，可指定下一期视频主题（服饰、场景、动作）。限时24小时。规则：仅限打赏，留言无效。最终解释权归“清清”所有。】
这条动态一出，整个粉丝圈瞬间爆炸！这意味着，他们有机会用金钱，直接“定制”女神的视频！虽然有限制，但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福利”了！
打赏的提示音如同疾风骤雨般响起，金额数字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滚动！粉丝们为了争夺榜单前三，几乎陷入了疯狂竞价的模式。各种露骨的、充满占有欲的留言夹杂在打赏信息中，将账号的氛围推向了一个更加情色化和商业化的巅峰。
沈清辞冷静地看着后台不断飙升的数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嘲弄的光芒。他看着那些人为了一睹虚拟的“她”的某种特定姿态，而挥金如土，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荒诞戏剧。而这场戏剧的门票收入，将会有相当一部分，流入那座大山深处的小学，变成孩子们的书本和午餐。
这是一种极致的割裂，也是一种极致的讽刺。
24小时后，活动截止。榜单前三的礼物数额大得惊人。沈清辞没有任何犹豫，按照承诺，开始准备拍摄“定制”视频。
第一名要求：穿着指定品牌的极致性感黑色蕾丝内衣，在昏暗的灯光下，用缓慢的、充满挑逗意味的动作展示身体曲线，重点部位用光影巧妙遮挡，配以喘息声。
第二名要求：穿上高跟鞋和黑色丝袜，拍摄一段从脚踝缓缓向上推移的腿部特写视频，要求镜头充满占有欲。
第三名要求：穿着白衬衫（明显是男式），解开上面几颗纽扣，演绎一段“真空”诱惑，眼神要带着无辜的勾引。
这些要求，一个比一个直白，一个比一个充满物化的意味。若在最初，沈清辞可能会感到强烈的羞耻和抗拒。但此刻，他的内心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工作式的冷静。他将这视为一种特殊的“表演”，一种用虚拟的“雌性”身体进行的、明码标价的才艺展示。
他花费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来准备。精心挑选符合要求的内衣和丝袜，调试灯光和角度，甚至反复练习那些要求的动作和眼神。在镜头前，他彻底沉浸在“清清”这个角色里，将那种被窥探、被欲求的感觉演绎到极致。拍摄过程本身，也给他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感，一种将自身客体化、并完美掌控这种客体化的扭曲快感。
视频制作完成，分批发送给那三位“金主”。他没有公开发布，这是“私人订制”的规则。但可想而知，那三段视频在极小范围内流传后，会引发怎样的狂热。
处理完这一切，沈清辞看着账户里再次暴涨的金额，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这笔带着更浓烈欲望气息的钱，他已经在心里为它找到了归宿——为“清清小学”增设一个图书馆，并设立一项长期的奖学金。
他关掉账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虚拟世界的欲海沉浮，与现实中那座点亮希望的学校，在他心中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他既是那个在网络上贩卖风情、聚敛欲望之财的“妖女”，也是那个在深山默默播种希望、匿名行善的“天使”。
这种极致的分裂，让他感到一种窒息的痛苦，却也带来一种堕落的平衡。他用最“肮脏”的方式赚钱，然后用最“干净”的方式花钱。仿佛通过这种仪式，他就能为自己扭曲的存在，找到一丝合理性。
雌光映学，是内心的救赎；欲海织罗，是现实的沉溺。两者交织，构成了沈清辞此刻全部的生活。他在这光明与黑暗的夹缝中，艰难地呼吸着，既享受着善举带来的微弱光辉，也沉溺于虚拟魅影带来的致命诱惑。
前路依旧黑暗，但那座远山的灯塔，至少让他在无尽的沉沦中，依稀能看到一丝微弱的方向。尽管，照亮这方向的燃料，是如此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