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晚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本想在白愈沐浴时悄悄退开，却不想转身时踩到了繁复的裙角，一个踉跄间，绣鞋与青石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白愈霍然转身，沾着水珠的墨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几滴水珠溅落在屏风上。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清透，映出少女慌乱捂住双眼的模样。
顾非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却仍能感受到水雾中那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蒸腾的雾气骤然变得滚烫，顾非晚透过指缝，看见白愈精瘦的腰身上还挂着几片药草。
水珠顺着腹肌的轮廓滚落，在摇曳的烛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她甚至能看清他腰间那道伤疤。
白愈僵在原地，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一滴沾着药香的水珠顺着他的颈线滑落，在锁骨处打了个转，最终没入水中。非晚...他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
对、对不起！顾非晚的声音像受惊的雀鸟，细弱得几乎要消散在氤氲的水汽里。她死死攥着手中的糖葫芦，指节都泛了白，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仿佛被夕阳染透的云霞。我、我只是想给你糖葫芦，谁知你一大早就泡澡呀...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变成了气音。她手中的糖葫芦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与她发间淡淡的茉莉头油混在一起。
顾非晚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吓人，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她慌乱地想要转身逃离，却忘了青砖上还残留着方才洒落的药汁。绣鞋在湿滑的砖面上打了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小心！白愈几乎是本能地从浴桶中跃出，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他修长的手臂还带着温热的水汽，稳稳地环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顾非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
手中的糖葫芦被摔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抓住什么，指尖触到的是对方湿漉漉的胸膛。两人鼻尖相触的刹那，顾非晚清晰地听见了白愈同样剧烈的心跳声。那声音如同战场上的擂鼓，一下下重重地撞进她的胸腔，震得她耳膜发烫。她这才惊觉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上的水珠，白愈的呼吸带着薄荷的清凉拂过她的脸颊。
你...白愈仓促地扯过一旁的外袍裹住单薄的身躯，平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嗓音此刻竟有些发颤。他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下次...唤一声便好。
他别过脸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让顾非晚觉得比任何训斥都要令人难为情。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响亮，衬得屋内更加安静。顾非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白愈的衣襟，连忙像被烫到似的松开。她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只觉得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连带着耳根都火辣辣的。
我、我去把地上的糖葫芦收拾好好...她结结巴巴地说着，逃也似地往门外跑去，却在门槛处又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下。身后传来白愈无奈的叹息声，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
顾非晚捂着发烫的脸颊，心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了。可当她偷偷回头时，却看见白愈站在窗前，嘴角噙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