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看着眼前这二十几张年轻而倔强的脸，再次点了点头。
“很好。”
“既然你们都觉得不可能，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老兵。
“何晨光，耿继辉，邓振华。”
“他们都是我的兵。”
“你们可以随便挑一个出来，让他来完成你们口中‘不可能的任务’。”
李锐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如果他完不成，我收回命令，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他完成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所有刚刚站出来的人，今天的惩罚加倍。”
“背着你们的行囊，在这雨里，给我练上一整天！”
“当然，你们现在也可以选择收回你们的话，回到队伍里去。”
“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空气瞬间凝固。
一整天的雨中训练，这个惩罚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生畏。
一些新兵的眼神开始动摇。
蒋小鱼咬了咬牙，第一个吼道：“我不收回！”
谭晓琳也挺直了背脊，冷冷地说道：“我也不收回！”
她们两个带了头，其他人就算心里打鼓，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好。”
李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让人感觉后背发凉。
“选人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锐身后的三个人身上。
何晨光向前一步，主动请缨。
“报告！我来！”
他可是全军闻名的神枪手，这种组枪射击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然而，蒋小鱼立刻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
他指着何晨光，大声嚷嚷。
“谁不知道他是你们龙炎的神枪手？让他来，那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这不公平！”
“你这是找个托儿来演我们呢！”
邓振华一听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
“嘿，你这小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什么叫托儿啊？”
李锐摆了摆手，制止了邓振华。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蒋小鱼。
“那你的意思呢？”
蒋小鱼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雨幕中的那个男人。
“他不行，你来！”
“教官，你要是能完成，我们就认罚！”
“你要是完不成，就得承认你的训练有问题！”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新兵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蒋小鱼。
耿继辉和邓振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锐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浓。
“让我来？”
“可以。”
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不过，我得把规矩改改。”
“如果我完成了，你们的惩罚，就不是练一天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你们要从现在开始，一直练到明天早上。”
蒋小鱼一愣，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
“切，说得你好像真能完成似的。”
在他看来，李锐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跑完二十五公里，手不抖腿不软？
骗鬼呢！
“好！一言为定！”蒋小鱼梗着脖子答应下来。
李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耿继辉和邓振华说道。
“去，准备六十公斤的装备。”
“再拿根绳子来。”
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
很快，一个装得满满的、比新兵们的背囊重了一倍的巨大行军包被拿了过来。
李锐脱下雨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让耿继辉和邓振华用绳子将那个巨大的装备包绑好，绳子的另一头，则缠在了自己的腰上。
“教官，你这是要……”耿继辉有些迟疑。
“我拉着它，跑二十五公里。”
李锐平静地说道。
“你们两个，在后面给我拽着，增加阻力。”
什么？
不仅要负重，还要让人在后面拉着跑？
这已经不是训练了，这是自虐！
所有新兵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别废话，开始！”
李锐低喝一声，双腿猛然发力。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进了雨幕之中。
耿继辉和邓振华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赶紧死死抓住绳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
然而，李锐的速度丝毫未减。
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猛兽，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
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身后的耿继辉和邓振华两个壮汉。
被他拖着在泥地里踉跄前行，几乎要被拽倒。
“强子，你用劲啊！我快拉不住了！”耿继辉咬着牙嘶吼。
“我他妈已经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邓振华的脸憋得通红，“队长他……他还是人吗？！”
新兵们站在靶场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可现在，李锐背着他们双倍的重量，还拖着两个成年人，却跑出了比他们快得多的速度。
这……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做到的事情吗？
蒋小鱼的嘴巴张得老大，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眼前这非人的一幕，冲击得支离破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新兵们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时，那道身影已经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他回来了。
李锐冲过终点线，停下脚步。
他解开腰间的绳子，随手将那六十公斤的装备包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耿继辉和邓振华两人，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反观李锐，除了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身上满是泥水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消耗。
他走到蒋小鱼之前没能组装好的那堆零件前，蹲下身。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他那双沾满了泥沙的手，在零件堆里飞快地舞动。
枪管、枪机、复进簧、机匣……
那些在新兵手里不听使唤的冰冷零件，到了他的手中，却温顺得如同有了生命。
“咔哒、咔哒、咔哒……”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片，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到二十秒。
一柄完整的95式自动步枪，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就那么蹲在地上，单手举枪，拉动枪栓，上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没有进行任何校准，直接对着百米外的靶子，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急促而有节奏的点射声响起。
不到一分钟，一个弹夹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
李锐随手将枪扔在防水布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整个靶场，死一般地安静。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