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你好。”
“我叫程丽萨。”
“我的曾祖父,是多维克。”
她将照片递了过去,照片上,一个英俊的外国男人身边。
站着一个温婉的东方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然而,陈飞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程丽萨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却又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进来吧。”
他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程丽萨愣了一下,但还是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株石榴树长得正旺,角落里还种着几丛花草。
陈飞将她引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自己则转身进屋,很快就端着一套茶具出来了。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洗杯、烫盏、冲泡,一气呵成。
一股清幽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说吧。”
陈飞将一杯茶推到程丽萨面前,语气平淡。
“杨经理应该告诉你了,三天后,新月饭店,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
“为什么还要特意跑这一趟?”
程丽萨端起茶杯,滚烫的液体让她的指尖恢复了一些知觉。
她没有喝,只是将杯子捧在手心。
“因为我等不了三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陈先生,我需要立刻知道关于我曾祖父的秘密。”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陈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有多重要?”
程丽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关系到我的命。”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家族,有多维克传下来的遗传性心脏病。”
“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都因此去世。”
“以前,这种病的发病年龄是三十岁左右,可到了我这一代,它提前了。”
“提前到了二十五岁。”
程丽萨抬起头,直视着陈飞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绝望。
“一旦发病,只有五年的存活期。”
“我今年二十八岁。”
“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年了。”
“我是一名病毒学博士,我用尽了我所学的一切知识。”
“去研究我们家族的基因序列,我想找到治愈的方法。”
“但是我失败了。”
“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曾祖父多维克留下的那些语焉不详的秘密。”
“陈先生,你既然知道他的故事,求求你,告诉我!”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过石榴树叶的沙沙声。
陈飞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就在程丽萨几乎要被这种沉默逼疯的时候,陈飞忽然动了。
他端起程丽萨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茶,手腕轻轻一抖。
“哗啦!”
滚烫的茶水竟直直地朝着程丽萨的面门泼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
程丽萨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但她的身体,却做出了反应。
就在那滚烫的茶水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她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一仰,右手快如闪电般抬起。
两根纤细的手指精准无比地探出!
那不是格挡,也不是闪避。
而是一种……卸力!
她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的弧线,轻轻一带。
泼向她的茶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
瞬间改变了方向,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尽数泼在了她身后的地面上。
一滴,都没有沾到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程丽萨自己都懵了。
她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
我刚刚做了什么?
“搬山道人的‘卸岭手’。”
陈飞平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的错愕。
“虽然荒废了很多年,但童子功的底子还在。”
“看来,你外公在你身上,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程丽萨猛地回过神,惊骇地看向陈飞。
“你……你怎么知道?!”
搬山道人!
卸岭手!
这些词汇,是她童年时最深的记忆,也是她家族中最大的秘密!
她的外公,那位慈祥又威严的老人,从来不许她对外人提起半个字!
陈飞放下茶杯,站起身。
“我当然知道。”
他绕过石桌,走到程丽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你身上,根本不止一种病。”
程丽萨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什么意思?”
“多维克家族的遗传病,确实存在。”
陈飞缓缓说道。
“但那只是一种诱因。”
“真正要你命的,是你外公血脉里带来的东西。”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程丽萨的心口位置。
“搬山一族,世代相传的诅咒。”
诅咒!
这两个字,让程丽萨浑身一颤。
身为一个顶尖的科学家,她平生最不信的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反驳。
“那只是传说!是迷信!”
“迷信?”
陈飞笑了。
“那你刚才那一下,又算什么?”
“你的病毒学,能解释你那快到超出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吗?”
“能解释你那两根手指上,瞬间爆发出的巧劲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程丽萨哑口无言。
是啊。
她解释不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动作。
那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一种遗传病,一种血脉诅咒。”
陈飞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
“两种致命的东西,在你这一代,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相互催化,相互影响。”
“所以,你的病才会提前爆发,才会如此凶险。”
“程博士,你搞错了方向。”
程丽萨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
她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碎裂。
陈飞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丝毫同情。
他继续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
“放下你的病毒学吧。”
“也别再指望你的那些实验器材了。”
“它们救不了你。”
程丽萨茫然地抬起头。
“那我……该怎么办?”
陈飞的目光,望向了院子外那片无垠的天空。
“你外公,搬山魁首鹧鸪哨,一辈子都在寻找一样东西。”
“为了它,他远赴西域,拜师学艺,散尽家财,踏遍了千山万水。”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程丽萨的嘴唇翕动着,一个深埋在记忆里的名字,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雮……雮尘珠……”
“没错。”
陈飞转回头,重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