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魔念的扫描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王多鱼身上逡巡不去,带着审视与怀疑。他不动声色,将债务道种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模拟出更低阶魔修常见的、因心魔躁动而导致的气息不稳,混入喧闹的魔群,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那魔念在他先前停留的赌斗擂台附近盘旋数圈,未能锁定确切目标,最终带着一丝不甘缓缓退去。王多鱼心中微凛,知道这黑骨堡的统治者绝非易与之辈,自己必须更加小心。
他没有立刻远离,反而在城中更加低调地游走,重点观察那些受心魔困扰、又具备一定支付能力(拥有奴隶、魔药或特定资源)的魔修。同时,通过系统不断分析“蚀心魔罐”这类原始赌斗背后蕴含的规则逻辑与魔族心理。
几天后,王多鱼对黑骨堡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此地最高统治者自称“黑骨堡主”,元婴中期修为,性情暴戾,掌控着堡内所有大型交易和“蚀心魔罐”赌斗的抽成。而心魔债,确实是悬在绝大多数魔修头顶的利剑。
时机成熟,王多鱼决定主动出击。他没有选择底层魔修,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之前那家材料店的老板——犄角魔人“库鲁”身上。库鲁修为尚可,有一定产业,且亲身体验过秩序之光对心魔的安抚效果,是最合适的突破口。
夜深人静,王多鱼再次悄然来到库鲁的店铺后堂。
库鲁见到他,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大人,您……您又来了?”
王多鱼直接开门见山:“库鲁,你想彻底摆脱心魔之苦吗?或者说,至少,在心魔爆发时,能有一个保障,不至于身死道消,毕生积累化为乌有?”
库鲁苦笑道:“大人说笑了,哪个魔修不想?可心魔无形无质,防不胜防,除了硬扛或者祈求魔尊庇佑,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王多鱼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秩序之光,这次并非直接安抚,而是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由魔纹构成的契约虚影,“我有一法,名为‘心魔保险’。”
“保险?”库鲁一脸茫然。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对赌协议。”王多鱼用魔族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你定期向我支付一笔‘保费’,可以是魔元石,也可以是等价的材料或奴隶。在契约期内,若你心魔爆发,陷入危机,我将出手,助你稳定心神,渡过难关,保你性命与大部分修为无损。”
库鲁瞪大了眼睛:“您……您能保证?”
“不能百分之百。”王多鱼坦诚道,“但我有独特秘法,成功率远高于你硬扛或使用那些劣质魔药。而且,即便我失败了,你支付的‘保费’也不会退还——这就是‘对赌’,你用确定的、较小的代价,去对冲那不确定的、毁灭性的风险。”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想想看,库鲁,一次心魔爆发,可能让你修为尽毁,多年积累的财富被仇家或‘好心人’瓜分。而现在,你只需要付出其中一小部分,就能买一个‘保险’,一个在关键时刻能拉你一把的机会!这难道不比你孤注一掷地去赌‘蚀心魔罐’,或者听天由命更划算吗?”
库鲁呼吸急促起来,王多鱼的话如同魔音,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望。魔域生存法则残酷,谁不担心自己一朝心魔爆发,多年努力付诸东流?若能有一个保障……
“大人……这‘保费’,如何计算?”库鲁心动了。
王多鱼心中一笑,知道成了。他根据系统对库鲁修为、心魔强度、资产状况的评估,报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相当于他店铺半年的净利润。
库鲁脸色变幻,显然觉得价格高昂,但一想到心魔爆发的后果,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好!我保了!但大人,您如何保证在我需要时,一定能找到您?”
王多鱼取出了一枚特制的、由低级魔玉炼制,内部嵌入了系统一丝监控与通讯符文的玉符:“这是‘保险符’。当你感觉心魔即将失控时,捏碎它,我自会感知。同时,它也是我们契约的凭证。”
他在玉符上留下了“心魔保险契约”的魔纹,条款清晰(主要是库鲁的义务和免责条款),并让库鲁滴入一滴魔血。契约成立瞬间,一丝微弱的因果线连接双方,并被债务道种记录。
第一单“心魔保险”,成功售出!
王多鱼并未满足于此。他让库鲁暗中联系其他有同样需求且信得过的魔修。凭借库鲁的现身说法和那枚看似神秘的“保险符”,短短数日,竟有十几名筑基后期到金丹中期的魔修,半信半疑地购买了这份“心魔保险”。
一笔数额不小的“保费”(魔元石、材料、甚至几名低阶奴隶)开始流入王多鱼手中。他并未挥霍,而是让系统开始分析这些资源的市场价值,并寻找可以将其“金融化”的途径。
然而,王多鱼这番隐秘的行动,终究未能完全瞒过黑骨堡的统治者。
这一日,他正在临时租住的、设下了隔绝阵法的石屋内,研究如何将手中的奴隶“证券化”,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降临,直接将石屋的隔绝阵法碾碎!
黑骨堡主,亲至!
他身形高大,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骨甲之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王多鱼:“外域人,伪装的不错。但你在我的地盘,散播这种扰乱人心的‘保险’邪说,吸纳财富,真当本堡主是瞎子吗?”
元婴中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了王多鱼。
王多鱼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保持镇定,拱手道:“堡主明鉴,在下并非散播邪说,而是提供一种服务,帮助堡主的子民更好地管理修行风险,稳定人心,这对堡主的统治,岂非好事?”
“巧舌如簧!”黑骨堡主冷笑,“魔域法则,弱肉强食!心魔亦是考验,扛不过便是废物,何需保障?你此举,是在削弱我魔族血性!”
“堡主此言差矣。”王多鱼不卑不亢,“保障不等于软弱。正如堡主经营这黑骨堡,设下规矩,收取税金,不也是一种对堡内秩序的‘保障’吗?若堡内终日厮杀,毫无秩序,堡主的收益又从何而来?在下的‘保险’,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秩序’与‘风险定价’。”
他试图用对方能理解的利益角度去说服。
黑骨堡主幽绿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威压稍减,似乎真的在思考。良久,他忽然道:“你那‘保险’,对本堡主……有用吗?”
王多鱼心中一动,知道转机来了。他微微躬身:“堡主修为高深,心魔之强,远非寻常魔修可比。在下的‘保险’或许无法完全消除堡主的风险,但……或许可以提供一种‘再保险’。”
“哦?何为再保险?”
“便是由在下,为堡主可能面临的、超出常规的‘心魔损失’,提供一层额外的保障。当然,保费……自然也会相应提高。”王多鱼图穷匕见,直接将目标对准了最大的潜在客户。
黑骨堡主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有趣……外域人,你很有趣。你的命,暂时留下了。三日后,‘蚀心殿’有一场豪赌,你若能拿出让本堡主感兴趣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这‘再保险’。”
说罢,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只留下原地沉思的王多鱼。
豪赌?王多鱼嘴角微扬。看来,要在这魔域真正立足,光靠小打小闹的“保险”还不够。他需要一场足够分量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赌桌,向来是他最熟悉的战场之一。只是不知,这次要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