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墙下的临时栖身之所,王多鱼盘膝而坐,眉头紧锁。体内灵力如涓涓细流,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神魂中那些规则碎片如同星辰般散落,彼此间的联系微弱而混乱。他尝试组合“能量汲取”与“因果感知”的碎片,试图更有效地从这贫瘠之地抽取灵气,效果却微乎其微。
阿弃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看着王多鱼周身那偶尔闪烁又迅速湮灭的微弱灵光,眼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这个从天而降的“怪人”,似乎和以前那些要么很快死去、要么陷入疯狂的“天外来客”不太一样。
“必须想办法加快恢复……”王多鱼睁开眼,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片扭曲建筑区域萦绕的淡灰色“债影”。【债务视野】(残破版)下,那些债影如同一个个微小的能量旋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游离能量。
吞噬……能量亏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这些债影,是否可以看作是一种“环境不良资产”?它们无序地吞噬能量,造成此地的“能量通货紧缩”。如果自己能介入,哪怕是极其微小地“重组”或“清偿”这部分“环境债务”,是否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加速自身恢复?
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但困守于此,同样是慢性死亡。
“阿弃,”王多鱼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然,“我要再去那边看看。”
阿弃猛地抬头,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不行!那些债影很危险!它们会……”
“我知道危险。”王多鱼打断她,指了指自己依旧苍白的脸,“但留在这里,我们迟早会饿死,或者被你说的‘清理者’带走。我必须试一试。”
他看着阿弃那双充满恐惧却又隐含一丝依赖的眼睛,放缓了语气:“你留在这里,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你就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阿弃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忽然也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坚定地说:“我……我带你去!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稍微靠近一点,而且……而且我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睡觉’!”
“睡觉?”
“嗯!”阿弃用力点头,“当天空最暗的时候,它们会变得很慢,很淡,像雾气一样……”
王多鱼心中一动,这或许是关键信息。他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在阿弃的带领下,两人沿着废墟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那片区域。果然,随着时间推移,这片永恒灰蒙的天空似乎真的黯淡了一丝,而那些游弋的债影,速度明显放缓,颜色也变得稀薄,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王多鱼在距离最近一道债影约十丈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微弱的吸力。【债务视野】全力催动(尽管效果大打折扣),他死死锁定那道缓慢飘动的债影。
在他的“视野”中,那债影不再是无形的影子,而是一团极其混乱、不断自我湮灭又重组的微小因果债线集合体!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残渣”或“亏空印记”。
他尝试将神识中那枚代表“契约基础”的规则碎片的力量,凝聚成一丝比发丝还细的意念之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道债影。
意念之线刚触碰到债影的边缘,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排斥的意念便反涌而来!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王多鱼脑海中尖啸、诅咒、诉说着不甘与亏欠!
王多鱼闷哼一声,神识剧痛,那丝意念之线瞬间就有崩溃的迹象!这些债影蕴含的负面情绪和混乱规则,远超他的想象!
不能硬来!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梳理”,而是动用那枚“因果感知(极弱)”的碎片,努力捕捉这些混乱意念中,最核心、最本质的那一丝“亏空”与“渴求”。
同时,他调动体内本就稀薄的灵力,混合着刚刚领悟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债务重组”意味,沿着那摇摇欲坠的意念之线,缓缓输送过去——这不是偿还,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债务展期提议”或者“坏账剥离意向”!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这股带着特殊规则意味的微弱灵力触碰到债影核心时,那狂暴的混乱意念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一个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小块形状奇怪但闻起来似乎可以吃的东西,产生了片刻的犹豫!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
王多鱼福至心灵,立刻催动“能量汲取(极低效率)”碎片!目标不是外界稀薄的灵气,而是……这道债影本身!
一股精纯至极、虽然微弱但品质极高的奇异能量,顺着那意念之线,被强行抽取出来,融入王多鱼体内!这股能量并非普通的天地灵气,更像是一种高度凝练的、剔除了大部分负面情绪的规则本源之力!
【滋……检测到…高纯度…规则能量…补充…系统修复…进度…0.0001%…】
脑海中,那沉寂已久的系统,竟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反馈!
王多鱼精神大振!有效!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那道被抽取了部分本源的债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猛地收缩,然后爆发出更强的吸力!周围其他的债影也似乎被惊动,开始向这边汇聚!
“快走!”王多鱼当机立断,猛地切断那丝意念之线,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阿弃,转身就向废墟深处狂奔!
身后,数十道淡灰色的债影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发出无声的嘶鸣,紧追不舍!那冰冷的吸力如同无数只小手,试图抓住他们的脚踝,吞噬他们的生机!
王多鱼只觉刚刚恢复的那点灵力瞬间消耗大半,伤势也被牵动,喉咙涌上一股腥甜。阿弃更是吓得小脸煞白,全靠王多鱼拖着才能跑动。
两人慌不择路,在迷宫般的废墟中拼命穿梭。身后的债影越聚越多,如同一片灰色的死亡之云!
就在王多鱼感觉快要力竭,准备拼死一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由某种黑色金属构成的圆形拱门,拱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那里!进去!”阿弃突然尖叫起来,指着那拱门,“那里是‘沉默之间’,债影不敢进去!”
王多鱼不及细想,用尽最后力气,带着阿弃猛地冲进了那扇拱门!
就在他们踏入拱门的刹那,门外那汹涌追来的债影潮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发出不甘的尖啸,在门外徘徊片刻后,最终缓缓散去。
拱门内,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仿佛连声音和光线都被吞噬了。王多鱼和阿弃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王多鱼感受着体内那丝新汲取的、让他伤势都缓和了一分的精纯规则能量,以及脑海中系统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修复进度,心中既后怕,又涌起一股强烈的兴奋。
这条路,虽然危险,但走得通!
他看向身旁惊魂未定的阿弃,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被拱门内侧墙壁上的一些模糊刻痕吸引。在绝对的黑暗中,那些刻痕竟然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债影同源但更加古老深邃的幽光。
他凑近仔细辨认,心脏猛地一跳!
那些刻痕,并非文字,而是一个个扭曲、复杂、与他体内曾存在的“血蛊债契”以及幽冥道符文极其相似,但又有些微妙不同的……契约印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