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玄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阴云,笼罩在王多鱼心头。孙长老的不满尚在预料之中,任何改革都会触动既得利益者。但韩家茶园旧址与幽冥道活动的区域重叠?这绝非巧合!
“木执事,消息可确切?”王多鱼神色凝重。
木清玄点头:“宗门秘档中有零星记载,百年前那片区域曾有过阴煞之气异常汇聚的报告,后被当时一位长老封印,记录语焉不详。结合近来幽冥道频繁活动,不得不防。”
王多鱼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如此,那这韩家债务,反而成了我们切入调查的一个契机。孙长老那边……”
“孙长老主管部分资源分配,韩家债务涉及资源抵扣,他借题发挥也在情理之中。”木清玄语气平静,“宗主既已授权于你,你便按你的方式去做。不过,需更加谨慎,莫要授人以柄。”
王多鱼明白了木清玄的态度——支持,但不会明着与孙长老冲突。他需要靠自己破局。
送走木清玄,王多鱼立刻通过传讯符联系黑风坊市的凌霜与张凡,将韩家茶园可能与幽冥道有关的情报传递回去,让他们借助【债务视野】和阵法知识,暗中搜集相关线索。
同时,他决定主动出击,不是去应对孙长老的刁难,而是去查探那可能隐藏着更大秘密的源头——他要查阅宗门内,所有与资源分配、陈年旧账相关的、未曾完全公开的“暗账”!
查阅暗账,绝非易事。这涉及到宗门核心机密和诸多长老的权责范围。王多鱼虽有“客卿执事”身份和宗主授权,但想要调阅所有卷宗,依然阻力重重。
他首先找到了负责档案管理的执事。那是一位面容古板的老修士,听到王多鱼的要求后,头摇得像拨浪鼓:“王执事,非是老夫为难你。宗门暗账牵扯甚广,许多卷宗连老夫都无权随意调阅,需多位长老共同首肯方可。你初来乍到,还是先从明面上的账目入手为好。”
王多鱼没有硬来,他动用【资产估值】功能,看似随意地扫过档案库内的一些物品和陈设,忽然指着角落里一个蒙尘的、用来镇压书架的青铜貔貅雕像道:“此物灵光内蕴,似是古修镇压气运之宝,可惜摆放方位有误,不仅无法聚财,反而隐隐泄了库房灵气。若将其移至巽位,辅以简单聚灵阵,或许能提升此地文书流转之效,于档案管理亦有裨益。”
那老执事闻言一愣,他负责档案库多年,对风水运势之说也略有研究,仔细一看,发现那貔貅摆放的位置确实有些别扭。他尝试着按照王多鱼所说,移动了貔貅,又让王多鱼简单布置了一个小阵。片刻之后,他竟真的感觉库房内气息流转顺畅了一丝,连带着自己卡在瓶颈多年的修为都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老执事看向王多鱼的目光顿时变了,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惊异和信服。“王执事果然身负异术……罢了,你要查哪些方面的暗账?老夫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凭借这一手“点石成金”般的资产优化能力,王多鱼成功打开了档案库的第一道门。但这还不够,许多核心卷宗仍需权限。
接下来几天,王多鱼没有再去档案库,而是拿着木清玄提供的名单,逐一拜访那些曾被“烂账”困扰、或对现状不满的中低层执事和管事。他不再空谈理念,而是针对每个人负责的具体事务,运用【资产估值】和现代管理思维,提出切实可行的“降本增效”或“盘活资产”的微小改进方案。
这些方案往往成本极低,效果却立竿见影。比如,帮助灵兽苑优化饲料配比,降低了一成成本;给炼丹房建议了废热回收的方法,提升了地火利用率;甚至指点负责宗门杂物采购的管事,如何通过捆绑谈判降低采购价格……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让王多鱼迅速赢得了这批实干派中层的好感与信任。不少人主动向他透露了一些宗门资源流转中不为人知的“潜规则”和蹊跷之处。
通过这些零散的信息和初步获得的有限卷宗,王多鱼结合【破妄之眼】对能量和因果的敏锐感知,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青云剑宗资源与债务流转的“能量图谱”。
他发现,有几笔数额巨大、拖欠时间极长的“坏账”,其债务方的位置,隐隐构成了一个奇特的、环绕着青云山脉某个禁地区的分布。而这个禁地区,据一位老执事酒后失言,似乎与历代宗主封印某些“不祥之物”有关。
更让他心惊的是,通过【因果追溯】对韩家债务源头(百年前那笔失败投资)的追踪,那笔资金的最终流向虽然模糊,但残余的因果线,竟也隐隐指向了那个禁地区域!
“投资失败……资源亏空……债务累积……封印之地……”王多鱼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难道,青云剑宗内部某些人,一直在利用制造“坏账”和资源亏空的方式,隐秘地将大量资源输送到那个封印之地?他们想做什么?滋养封印?还是……破解封印?
就在他试图寻找更多证据时,孙长老那边的发难终于来了。
这一日,王多鱼被传唤至宗门议事偏殿。殿内,孙长老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几位与他交好的长老,楚风也赫然在列,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多鱼!”孙长老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可知罪?!”
“不知王某所犯何罪,请孙长老明示。”王多鱼平静应对。
“你滥用职权,擅自调用宗门资源,假借清偿债务之名,行中饱私囊之实!那韩家贫弱不堪,如何能培育出早已失传的七星蕴灵茶?分明是你与韩家勾结,虚构项目,套取宗门灵石!还有,你近日频繁接触档案库及各坊执事,打探宗门机密,究竟意欲何为?!”孙长老声色俱厉,一顶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楚风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王执事,你若现在承认,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面对指控,王多鱼不慌不忙,他甚至笑了笑:“孙长老,您说的这些,可有实证?”
“哼!宗门拨付给韩家的一千灵石就是实证!你频繁查阅档案就是实证!”
“那一千灵石,购买茶苗、聘请灵植夫,皆有账可查,何来中饱私囊?至于查阅档案,乃是奉宗主之命梳理旧账,何来打探机密?”王多鱼语气转冷,“倒是孙长老,您如此急切地给王某定罪,莫非是怕王某在查阅旧账时,发现些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孙长老,意有所指。
孙长老脸色一变,怒道:“放肆!你敢污蔑本长老?!”
“王某不敢。”王多鱼拱手,语气却毫不退让,“只是,王某在梳理旧账时,确实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巧合。例如,七十年前,由您审批拨付给附属家族‘赵家’用于勘探‘墨玉矿’的五万灵石,最终勘探失败,赵家破产,债务至今未清。而那片区域,据王某所知,似乎并无墨玉矿脉存在的任何地质条件。不知孙长老当年,是依据何种判断审批的这笔款项?”
这件事是王多鱼从一位对孙长老不满的管事那里听来的陈年旧事,此刻被他当众抛出,如同投下一颗石子!
孙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你……你血口喷人!此事早有定论!”
殿内其他几位长老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楚风脸上的得意之色也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入内,禀报道:“启禀诸位长老,宗主有令,请王多鱼执事即刻前往宗主洞府,有要事相询!”
木通天的突然召见,打断了这场对峙。
王多鱼向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他知道,与孙长老的冲突已经摆上了台面。
而当他来到宗主洞府,见到木通天时,发现木清玄也在场,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木通天没有寒暄,直接递给了王多鱼一枚玉简,沉声道:“王多鱼,这是清玄刚刚截获的,由黑风坊市传来的,用幽冥道密文书写的信息。破译后的内容是——‘目标已入青云,封印之债,可启动矣’。”
王多鱼接过玉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封印之债?
目标……是指自己吗?
幽冥道在青云剑宗内部,果然有内应!而且他们的目标,竟然也与宗门的封印有关?!
自己这“万债之体”,在这盘棋局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