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吼长老传来的加急密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前有豺狼环伺,后院又起大火,王多鱼刚刚苏醒便面临两难抉择。
他强压下立刻赶往南疆的冲动,大脑在债务奇点带来的超频思维下冷静分析。黑风坊市是根基,不容有失;南疆熊妖族是重要盟友,石吼等人更是因探查与他相关的龙族遗迹而遇险,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
“凌霜,张凡,”王多鱼声音沉稳,迅速做出决断,“坊市防御,按既定方案执行,交由你二人全权负责。我会留下三道蕴含我规则之力的‘债尊符印’,关键时刻可引动,足以暂时牵制金丹后期。”
凌霜与张凡神色一凛,知道这是王多鱼对他们的绝对信任,更是将千斤重担压在了他们肩上。“东家放心,人在城在!”两人齐声应道,目光坚定。
“石猛,”王多鱼看向跃跃欲试的熊妖,“你随我即刻前往南疆。你对妖族气息敏感,又是体修,适合应对祭坛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好嘞!俺早就想会会那劳什子祭坛了!”石猛拍着胸脯,瓮声答应。
“赵乾,”王多鱼最后吩咐,“你坐镇中枢,协调内外,确保信息畅通,资源调配无误。同时,密切关注青云剑宗与天机阁的回复。”
“是,东家!”赵乾重重点头。
分派已定,王多鱼不再耽搁。他强提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存在的虚弱感,与石猛悄然离开债尊阁,借助城内隐秘的短距离传送阵,直接出现在了黑风坊市之外,随即祭出一艘速度极快的梭形飞舟,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朝着南疆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之上,王多鱼盘膝而坐,一边吞服丹药稳固伤势,一边将心神沉入丹田。
四色债务旋涡缓缓旋转,中心处的混沌奇点散发着包容平和的道韵。他尝试着主动沟通那一丝新融入的湛蓝色龙怨之力。
意识与之接触的瞬间,一股浩瀚、苍凉、夹杂着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古老意念便扑面而来!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条巨龙在苍穹下陨落的景象,但这一次,画面更加清晰——他“看”到在那巨龙陨落前,其龙爪之中,紧紧攥着一枚断裂的、闪烁着星辉与契约符文的……青铜碎片!与他在天机别院地底感知到的“星契之盘”碎片,材质极其相似!
这并非巧合!
那上古龙族的陨落,很可能与“星契之盘”的破碎有关!甚至,它就是当年持有或守护其中一块碎片的古老存在之一?!
这个猜测让王多鱼心神震动。若真如此,那龙血祭坛深处唤醒的“古老存在”,恐怕绝非寻常!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龙怨之力,试图从中剥离出更多关于“契约”的信息。渐渐地,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用古老龙语吟唱的契约祷文,在他意识中回荡起来。这祷文并非具体的条款,而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对“公平”、“践约”与“债务清偿”的本源规则的祈求!
【检测到未知古老契约道韵……与《天衡宝录》核心规则高度契合……与记账石碎片产生共鸣……开始尝试解析……】
【解析进度:1%……获得残缺龙族契约模板(公正版)x1……】
虽然解析出的信息残缺不全,但王多鱼能感觉到,这古老的龙族契约模板,其严谨与公正程度,远超他目前所知的任何契约形式!其中蕴含的规则,对他完善自身债务体系,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就在王多鱼沉浸于解析龙族契约之时,飞舟已然驶入南疆地界。下方的景色从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逐渐变为更加荒凉、怪石嶙峋的山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从熊妖族领地深处传来。
很快,飞舟在石猛的指引下,降落在了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早已在此焦急等待的几名熊妖长老立刻迎了上来。
“王债尊!您可算来了!”为首的长老声音急促,“石吼大哥他们进入祭坛深处的‘龙眠之地’已经三天了!起初还有讯息传出,说发现了巨大的龙骸和刻满古字的石壁,但自从一天前里面传来那声龙吟和强烈的契约波动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我们派进去查探的几批勇士,也都没能再出来!”
王多鱼眉头紧锁,开启【债务视野】望向山谷深处。只见那里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龙威、怨念与新生活力的奇异“债务因果”所笼罩,因果线纠缠扭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缓慢旋转的漩涡,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入口。
“祭坛入口处的契约波动有何特性?”王多鱼冷静问道。
“很古怪!”另一名长老接口道,“那波动似乎……在甄别进入者!身上带有‘善意契约’或‘未偿血债’少的族人,受到的排斥力就小一些!反之,则会被直接弹开,甚至遭受反噬!”
王多鱼心中了然。这祭坛,或者说其中苏醒的存在,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审核”来访者的“信用”与“业力”!
他略一沉吟,对石猛和几位长老道:“我独自进去。石猛,你在外接应,若三日内我未传出讯息,你立刻带族人撤离,并通知凌霜他们。”
“东家!让俺跟你一起去!”石猛急道。
“里面的规则非同小可,人多未必是好事。”王多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论及‘债务’与‘契约’,我自有手段。”
说完,他不再犹豫,周身暗金色道韵流转,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迈步便走向那散发着不祥与机遇气息的祭坛入口。
踏入入口的瞬间,一股庞大的意念便如同潮水般将王多鱼淹没。这意念古老而威严,充满了审视的意味,扫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尤其是他丹田内的四色债务旋涡与混沌奇点!
王多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龙怨之力在微微震颤,仿佛在向这古老意念诉说着什么。
他没有抵抗,而是主动放开身心,同时催动《天衡宝录》与那刚刚解析出的残缺龙族契约模板的道韵,散发出一种“公正”、“守约”、“愿偿债务”的独特气息。
果然,那庞大的审视意念在触及这股气息后,敌意大减,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好奇”与“认可”?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他仿佛穿过了一条漫长的、由龙骨与星光构筑的通道,最终踏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
空间中央,盘踞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龙骸骨,骨骼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即便死去万载,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而在巨龙骸骨的胸口位置,心脏本该存在的地方,一枚约莫磨盘大小、布满了玄奥龙纹与契约符文的暗金色龙晶,正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散发出磅礴的生机与那股强大的契约波动!
石吼与十几名熊妖勇士,正被困在龙晶下方的一个由光芒构成的复杂契约法阵之中,他们面色痛苦,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契约审核”的压力,无法脱身。
而就在王多鱼踏入此地的刹那,那枚搏动的龙晶猛地光芒大放!一个威严、苍老,却带着难以言喻疲惫的龙族意念,直接在他神魂深处轰然响起:
“背负‘星契’气息与‘未偿龙债’的后来者……汝,可愿承接……吾族未完之‘守护契约’,清偿……这万古之债?”
伴随着这道意念,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关于某个上古秘辛与沉重使命的“契约信息流”,强行朝着王多鱼的神魂灌注而来!
王多鱼脸色骤变,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庞大的信息与契约责任彻底淹没!
这根本不是什么机缘,而是一个可能将他彻底拖入未知深渊的……万古债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