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的抢先行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打破了王多鱼原定的步调。
“大人,怎么办?他们至少比我们早出发了四个时辰!”马彪语气急促,独眼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四个时辰,在修仙者的脚程下,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王多鱼眼神锐利,没有丝毫犹豫:“计划提前!凌霜,张凡,石猛,随我即刻出发!赵乾,马彪,你们留守,按计划接应,若有变故,立刻通过秘符联系青云剑宗与巡天阁!”
“是!”众人齐声应道,气氛瞬间紧绷。
半炷香后,一行四人驾驭着临时购置的、速度最快的“风行纸鹤”,朝着西北方向的枯骨矿疾驰而去。王多鱼居中,凌霜与张凡分居两侧,负责警戒与探测,石猛断后,魁梧的身躯如同磐石。纸鹤速度虽不及流光梭,但也远超寻常筑基修士的遁速。
王多鱼盘坐鹤背,全力运转《万衍融灵术》,争分夺秒地调息,试图在抵达前多恢复一分实力。他手中紧握张凡改造的“灵枢指南”,指针正死死指向枯骨矿方向,微微震颤着,显示着前方异常因果的剧烈波动。
越是靠近枯骨矿所在的山谷,空气中的压抑感便越是沉重。天色仿佛也黯淡下来,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灰色的煞气肉眼可见,如同薄纱般笼罩着山峦,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淡淡的腐朽气息。
“小心,这里的煞气能侵蚀灵力与神识。”凌霜轻声提醒,素手一挥,一层淡蓝色的冰晶护罩将四人笼罩,隔绝了大部分煞气侵蚀。
降落在山谷入口,眼前的景象比王多鱼上次来时更加破败。原本半封的矿洞入口,此刻已被强行破开一个可容数人并行的缺口,碎石散落一地,残留着新鲜的法术痕迹和几缕尚未完全消散的、属于千金台护卫的灵力波动。
“他们进去了,而且很匆忙。”张凡检查着痕迹,眉头紧锁,“看这破坏手法,不像探索,倒像是……强攻?”
王多鱼开启【破妄之眼】与【债务视野】,望向黑黝黝的矿洞深处。那浓郁的漆黑能量依旧存在,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属于它的、杂乱而焦躁的“外来”因果线,如同清水滴入了墨汁。而在更深处,隐约传来微弱的灵力碰撞和嘶吼声。
“里面有战斗!跟上,保持警戒!”王多鱼低喝一声,率先踏入矿洞。石猛立刻跟上,周身土黄色光芒隐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攻击。凌霜与张凡则一左一右,手持阵盘与符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矿洞内部阴暗潮湿,通道蜿蜒向下,岩壁上布满了开采玄铁留下的凿痕,但越往深处,凿痕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模糊不清、风格诡异的古老刻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硫磺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债网感知】在狭窄的空间内效果更佳,王多鱼能清晰地“看到”前方那些杂乱的因果线如同受惊的蛇群般扭动、冲突,显然胡三的人遇到了麻烦。
前行约一里,通道开始变得开阔,出现了一些巨大的、仿佛被巨力硬生生开辟出的地下空间。地面上开始出现散落的、锈蚀不堪的采矿工具,以及一些年代久远的、已经化作白骨的尸骸。
“这些尸骨的姿势……很奇怪。”凌霜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具靠在岩壁上的骸骨,“不像是被外力杀死,更像是……在极度痛苦中自我了结?而且,骸骨表面有微弱的、被规则力量侵蚀的痕迹。”
王多鱼心中一凛,这印证了卷宗中关于“契约反噬”的记载。他更加小心地引导着【破妄之眼】,观察着空气中那些无形的规则线条。果然,在一些区域,规则线条变得极其混乱、扭曲,甚至形成了肉眼看不见的“规则陷阱”,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跟着我的脚步,千万不要踏错!”王多鱼沉声提醒,他凭借着对规则线条的敏锐感知,在危机四伏的矿道中艰难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
又深入了一段距离,前方传来了更加清晰的打斗声和凄厉的惨叫。四人加快脚步,穿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较为宽阔的洞窟,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看服饰正是千金台的护卫和那几名阵法师。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有的浑身精血被吸干,化作干尸;有的身体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碾碎;还有的……竟是自相残杀而死,脸上凝固着疯狂与恐惧。
而在洞窟中央,仅存的三名千金台护卫正背靠背,挥舞着法器,拼命抵挡着……无形的攻击!他们周围空无一物,但他们的护体灵光却在不断明灭,身上凭空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是规则显化!他们触发了此地的‘违约’惩罚!”王多鱼瞬间明悟。这些护卫并非被实体怪物攻击,而是因为他们(或者他们携带的某些东西)触发了上古契约碑的“违约”条款,遭到了规则之力的直接抹杀!
“救……救命!”一名护卫看到了王多鱼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胡老板他……他拿着‘钥匙’往核心去了!我们被留下了……啊!”话未说完,一道无形的力量掠过,他的头颅瞬间炸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剩余两名护卫在极度恐惧下,彻底崩溃,挥舞着法器胡乱攻击,最终被无形的规则之力撕成了碎片。
洞窟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规则威压。
王多鱼四人面色凝重。胡三果然有所准备,竟然拥有所谓的“钥匙”?那是什么?能暂时规避规则惩罚?还是开启核心区域的凭证?
“必须更快!”王多鱼知道不能再耽搁。他全力催动【破妄之眼】,目光穿透层层岩壁,望向矿坑最深处。在那里,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布满尘埃的古老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枚散发着微弱紫光的、布满裂痕的令牌——逆命契!
而在祭坛下方,一个身影正手持一件散发着幽光的、仿佛由骨骼制成的奇异罗盘,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坛,正是胡三!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与逆命契同源的光芒,似乎正是这层光芒,暂时庇护着他,未被此地的规则立刻抹杀。
然而,王多鱼也敏锐地察觉到,祭坛周围的空间极其不稳定,无数混乱而危险的规则线条如同狂暴的雷蛇般窜动。胡三手中的“钥匙”光芒正在急剧闪烁,变得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在祭坛另一侧的阴影中,【破妄之眼】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更加深沉恐怖的阴冷气息——是那个在占卜中看到的、给胡三下达命令的黑影!他也来了,正潜伏在侧,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
前有手持钥匙、步履维艰的胡三,侧有虎视眈眈、实力深不可测的幽冥道黑影,周围是狂暴无序、触之即死的规则陷阱。
王多鱼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能否在胡三得手或被规则抹杀前,突破这最后的阻碍?又该如何应对那潜伏的幽冥道黑影?
他看了一眼身旁信任他的伙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走!我们进去!这场‘债务’的最终清算,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