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熊国焰就来敲程实的门。
程实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眼睛里带着血丝。
“不是说好试飞八点开始吗？”程实声音沙哑。
昨晚修改发动机图纸，一直忙到凌晨三点。
熊国焰快步走进房间，说：“聂首长和八大军区的司令员提前到了，专机已经在路上。试飞必须提前。”
程实立刻清醒了，迅速整理好衣服。两人来到试飞场时，东边的天空才刚刚露出第一缕阳光。
偌大的试飞场上，一架歼六战斗机静静停在跑道中央，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先去吃点东西吧。”熊国焰指着远处的临时食堂说。
两人走进食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技术人员。
程实注意到每个人面前都只摆着简单的馒头和稀饭，但谁都没有动筷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高俊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童军一直盯着窗外的战机，眉头紧锁。
程实拿起一个馒头，刚咬了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来了！”熊国焰猛地站起身。
所有人立刻放下碗筷，整齐地列队走向停机坪。程实跟在队伍最后，看见一架军用运输机正在缓缓降落。
飞机停稳后，舷梯慢慢放下。
第一个出现在舱门处的是聂国荣。
他身穿军装，肩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随后，八位军区司令员依次走下舷梯，每个人表情都很严肃。
聂国荣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停在程实身上。
他大步走来，重重拍了拍程实的肩膀：“小程，今天就看你的了。”
程实感到肩膀上传来沉甸甸的力量。他注意到聂国荣眼里也有血丝，显然同样一夜没睡。
“请首长放心。”程实的声音很平静。
东北军区的李司令员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程实：“这就是设计出战鹰一号的那个年轻人？”
“报告司令员，我就是程实。”
李司令员微微点头，目光里带着审视：“听说你只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战鹰一号的初步设计？”
“是在各位前辈的研究基础上完成的。”程实谦逊地回答。
西南军区的赵司令员插话道：“今天我们不仅要看歼六的表现，更要看你的判断。空军未来的发展路线，可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程实感到非常紧张。
他环视四周，发现所有司令员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能看透人心。
熊国焰适时上前解围：“各位首长，试飞准备就绪，请到观礼台就座。”
观礼台上已经布置好了。
聂国荣坐在正中间，八位司令员分坐两侧。
程实被安排在聂国荣身边的位置，这个安排让在场的技术人员都投来复杂的目光。
“开始吧。”聂国荣下达了指令。
熊国焰立即拿起对讲机：“试飞员就位。”
远处，试飞员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战机。
他先向观礼台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利落地爬进驾驶舱。
地勤人员开始最后的安全检查。
程实看见机械师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动作一丝不苟。
加油车缓缓驶离，信号员挥舞着旗帜，示意准备工作完成。
“这架歼六，凝聚了我们十年的心血啊。”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程实回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工程师正用手帕擦拭眼角。
聂国荣微微侧身，对程实低声说：“张工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全部，他的儿子就是在试飞事故中牺牲的。”
程实的心猛地一沉。他再次望向那架银色的战机，忽然觉得它不仅仅是一架飞机，更是无数航空人青春与热血的结晶。
“请求起飞。”试飞员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
“批准起飞。”熊国焰的声音有些发颤。
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战机缓缓滑向跑道起点，阳光照在机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歼六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在跑道上加速、拉起、升空。
观礼台上响起了掌声，唯独程实皱起了眉头。
聂国荣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右侧发动机的尾烟颜色不太对，”程实低声回答，“燃烧不够充分，噪音太大。”
战机在空中平稳爬升，开始进行基础机动测试。
当它完成一个标准横滚动作时，程实又发现了问题。
“动作完成得不够干脆，有轻微抖动。”
高俊不知何时来到程实身后，解释道：“这是气动布局的固有缺陷，我们一直没能完全解决。”
接下来是速度测试。
当战机突破音障时，观礼台再次响起掌声。但程实却注意到音爆的强度超出了预期。
“超音速飞行时的稳定性不足，”程实对熊国焰说，“机身震颤明显。”
随着试飞项目逐一进行，程实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
他看见坐在前排的司令员们开始交头接耳，显然也发现了问题。
最后一个项目是武器系统测试。当瞄准具锁定的瞬间，程实明显感觉到延迟。
“火控系统响应太慢。”他轻声说。
试飞结束后，战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当舱盖打开，试飞员走出驾驶舱时，观礼台上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
程实对熊国焰说：“我要上去看看。”
聂国荣听到了，点头说：“同意你们这些技术专家登机检查，必须要总结出所有问题的关键点。”
他知道程实是这群专家中的顶尖人才，对这款歼六超音速战斗机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机库内，程实扣上飞行头盔坐进驾驶舱，高俊和童军挤进后座。舱盖闭合瞬间，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这噪音超标了。”程实提高音量说，后座的高俊只能勉强听清。
战机滑行时，座椅在低频振动中微微发颤，仪表盘指针不断抖动。
“看转速表！”童军指着剧烈晃动的指针说，“共振太严重了。”
加速过程中，程实紧握操纵杆：“杆力偏重，需要额外用力才能保持方向。”
战机离地瞬间，机身猛地一颤。
程实稳住操纵杆，注意到高度表读数跳动不稳定。
进入平飞后，程实推动油门加速。当速度表指向1.8马赫时，机身开始剧烈抖动。
“平稳度不够，”程实调整着操纵杆，“低速状态下就这样，高速更糟糕。”
他切换到雷达界面，屏幕出现重影。“雷达响应延迟约0.3秒。”程实对后座的童军说。
童军探头查看：“这已经是改进后的版本了。”
程实启动几个航电开关，摇头说：“接口不统一，线路排布混乱，维护会很困难。”
他推动操纵杆进行机动测试，机身响应迟缓。“操控灵敏度不足，空中格斗会吃亏。”
高空转向时，程实注意到油表读数异常下降。“燃油效率太低，作战半径受限。”
完成基础测试后，程实让飞行员展示武器系统。瞄准具校准缓慢，射击模拟时系统出现卡顿。
“火力控制系统反应太慢。”程实记录下数据。
返航途中，程实特别留意了舱内噪音水平。即使戴着降噪耳机，发动机的轰鸣仍然让人头痛。
“长时间飞行，飞行员会疲劳。”程实对后座说。
着陆时，起落架接触跑道瞬间产生剧烈震动。程实稳住身形，注意到仪表盘上几个指示灯闪烁不定。
“电路系统不稳定。”他指给童军看。
从驾驶舱出来，程实的脸色很凝重。他看向熊国焰：“问题比预想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