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皇后当有十名宫女,各宫的太监却是定数,只有首领太监归妃嫔管。青樱已是皇后,身边可以有一位总管太监,来统领永寿宫的大小太监们。
这人选也好说,小安子是最早跟着她的,人又稳重,做这个总管再合适不过。下头的太监们便由他排布,也好显一显新总管的威风。
至于宫女,雪蘅自是青樱身边最得脸的,晴芷、月萝、云蕙三人亦各有分管,新添来的便做些不打紧的活计,只要家世清白,人也踏实,青樱便不会苛待她们。
如此,各处都随着新后的确立,而有了新气象。
皇帝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陪伴青樱之余,便是多去嘉贵人和新进宫的四人处。
皇帝已是四十岁的人了,如此夜夜笙歌,很快便有了力不从心之感。
为此,青樱推了几次病,皇帝便多往临近永寿宫的启祥宫去。又过了几日,皇帝恢复了从前的生龙活虎。
嘉贵人如此用心,青樱自然不能落下,遂精心调配了几样补汤,悄无声息地献了上去。
这般双管齐下,皇帝更以为自己保养有方,愈发爱流连于后宫之中。低位嫔妃的宫里去腻了,又想起几位久有资历的老人儿来。
到了七月流火之际,皇帝更起了南巡之意。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新后已立,孝贤皇后崩逝的阴霾也过去了,正是巡幸大好河山的好时候。
青樱自是不会反对的,反而殷勤打点起东巡事宜,更向皇帝进言,意欲带上嘉贵人和尚常在。
皇帝奇道:“你一向不喜欢嘉贵人,怎么这次却愿意带上她了。”
青樱温然道:“嘉贵人伺候皇上有功,臣妾自然要赏她,带上她也是看在她能让皇上舒心的份上。至于尚常在,她最擅厨艺,若能习得一两道苏杭当地的菜肴,也好时时做给皇上。”
皇帝赞许道:“皇后思虑周全,那便依皇后所言吧。至于其余的,再带上舒贵妃、玫妃、婉妃、令嫔、董常在就是了。”
他转头看向青樱,眼中带着柔情:“再带上咱们的孩子,让他们也跟在朕身边,看一看这大好河山。”
青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隐约读到了皇帝的言下之意,却不敢再深想。
“皇上记挂着永珣和永琛,是他们的福气。人人都说江南好,若能一览苏杭美景,当真是幸事。”
这般期待着,到了启程时,已是八月初了。
御驾一路往南走,幸而江南气候和暖,到杭州时,还有荷花可赏。
皇帝兴致大发,欲在西湖边上过今年的万寿节。当地官员自是无有违拗的,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来,将万寿节办得格外热闹喜庆。
前朝讨好着皇帝,后宫也不例外。
宴饮之际,太后头一个向皇帝敬酒。
“皇帝,哀家恭喜你了。”
皇帝不解道:“皇额娘这是何意?今日虽是万寿节,皇额娘这般郑重其事,朕却有些不解了。”
太后笑道:“今晨宫中有消息传来,说是娴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皇帝,这可不是喜事么。”
“当真?”皇帝惊讶道,“娴妃侍奉朕多年都未能有孕,怎么忽然却……”
青樱亦是惊讶,但算算日子,上一世她也是这时有孕的。
太后静静笑着:“儿女都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便有了。哀家已吩咐了娴妃好生养胎,该赏她什么,便由皇帝来吧。”
青樱适时起身道:“这样大的事,臣妾竟不知,是臣妾失职了。皇上,臣妾愿添一倍的赏赐给娴妃,也算稍稍弥补。”
太后冷笑一声:“皇后还真是贤惠,只是赏些金银有什么用?皇后若心疼娴妃和皇帝的子嗣,不如提拔提拔娴妃,到底皇后你与她关系匪浅啊!”
被她折了面子,青樱也不恼,淡淡道:“太后对娴妃当真是疼爱啊!太后要臣妾提拔娴妃,不知到底是如何提拔呢?还请太后明示。”
“呵——皇后伺候皇帝也有多年了,怎么这般不知趣,定例的事,还要哀家明明白白说出来么!”
青樱端然笑道:“定例?臣妾新做皇后,不知有什么定例是该提拔娴妃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已是有了恼意。还不等她说出什么来,皇帝笑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宫中确无有孕便要晋封的定例,皇后说的不错。”
此言一出,太后的气势瞬间消弭,眼角堆出笑纹来。
“皇帝说没有,那便没有吧。娴妃是先帝赐给你的,这么久也未能为你诞下一儿半女,这是头次有孕,让她慢慢熬着也好。”
太后能这般说,青樱身为皇后,却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因此向皇帝进言道:“皇上,娴妃有孕是该赏。想来她身边也没有得力的太医,否则也不会到三个月时才诊出喜脉。皇上不如指一位太医给娴妃吧,这不光是为了娴妃自己,更是为了皇嗣。”
“皇后思虑周全,太后既无庇佑娴妃的意思,那么便由朕亲自指一位太医给她吧。”
青樱心中暗笑,方才的话,皇帝到底是听进去了。宫妃有孕,不先禀报给帝后,却先告诉太后,可是大大犯了皇帝的忌讳。
心里怎么想的,也不影响皇帝为中年得子而高兴。自乾隆十一年后,宫中再无儿啼声,此番听闻孕信,虽是不甚得宠的如懿,但皇帝丝毫不减兴致。
借着这股兴头,圣驾饱览了江南风光,在将要落雪前,赶回了紫禁城。
回到宫中稍稍歇息,青樱便派人将赏给如懿的礼送去。
雪蘅回来时,说起如懿的状况:“奴婢瞧着娴妃得意极了,见咱们永寿宫的送赏来,硬是坐着受了,也不知道行礼。”
青樱不欲和她计较:“娴妃怀着身孕,礼数能免则免吧,回头若出了什么事,一盆脏水泼上来,本宫还嫌麻烦呢。”
“是,奴婢记下了。不过奴婢看着,娴妃怕是将满宫都得罪遍了。奴婢回宫时,瞧见令嫔的脸色阴沉沉的,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