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自有孕后就格外怕热,这日请安回来,换了一身轻薄的纱衣,躲在寝殿里纳凉。
寝殿早已装了风扇车,顾及身孕不能用冰,便在屋顶搭了竹席,吩咐宫人时不时在上头浇水,以此避暑。
纯嫔就在此时来了永寿宫,一进来便道:“好凉快!”
青樱忙招呼她坐下,命人上了好茶来,含笑道:“纯嫔姐姐来了。”
纯嫔示意可心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雪蘅,一面坐一面道:“皇上可真是宠你,你一说热,就忙吩咐人搭了这精巧的风扇车,旁人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青樱不以为意,“还不到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我又不能用冰,有这个也能好过些,否则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从前也不觉得,如今有孕知道姐姐当初的辛苦呢。”
纯嫔也是一叹,“谁说不是呢,我怀着永璋时,虽不如你怕热,但也是吃一口、吐半口的,都瘦了好多呢。”
青樱倒还吃得下,便笑道:“我倒没有姐姐的症候,虽也孕吐,胃口还算不错,可见是因人而异了。”
纯嫔凑趣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能吃下去就好呢。”
青樱却忽觉不对,按理说孕早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刚诊出喜脉时,青樱闻到龙涎香也有过不适,也吃不下饭,但似乎是一瞬间,胃口就好了起来。
按下这些疑虑,青樱道:“姐姐尝尝这茶,若是喜欢就包些回去。”
还未入口,纯嫔便赞道:“好香的茶,必定是皇上赏的吧。”而后又叹道:“妹妹这样得宠,肚子里这个将来必定是皇上的心尖尖儿了,不像我的永璋,皇上一个月也想不起几次。”
青樱安慰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三阿哥出生时皇上忙着前朝之事难免疏忽了。可永璋如今也大了,会说会闹的,谁不喜欢呢?只要多见见,皇上必定疼爱。说来嫔位上还是姐姐最尊贵,早从潜邸、又育有皇子,不比玫嫔和嘉嫔强多了?”
纯嫔有些不快,但很快掩住了,“也不知嘉嫔怀的是男是女,你们前后脚有孕,相隔不过十几天,皇上要是一下得两个皇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我倒不在意这个,左右我还年轻呢。”
纯嫔一讪,笑道:“你倒坐得住,嘉嫔最听不得旁人说她怀的是个公主呢。”而后又悄悄凑到她跟前,“怎么慧妃就一直没有身孕呢?听说皇上特许高斌进军机处,若是慧妃再有个一男半女,只怕要封为贵妃了。”
这样的事纯嫔从何处听来?是了,慧妃最是轻狂,她阿玛有这样的殊荣,慧妃不四处炫耀才是怪事。
青樱状似无意道:“说到底谁也不如皇后娘娘,养着长子,又有亲生的嫡子,可真是有福啊。”
纯嫔也附和道:“可不是吗,前几日我去撷芳殿,还听说皇后吩咐给大阿哥选伺候的人呢!二阿哥身边都没这么多人。”
青樱好奇道:“皇后娘娘对大阿哥就这样上心?”
纯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从前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就多,可大阿哥不还是受了搓磨,上不上心的,原不在这上头。”
话虽如此,但皇后最爱面子,是不会叫人挑到错处的,永璜跟着谁都受委屈,不如跟着皇后。她投鼠忌器,也不敢太放肆。
青樱听了也就过了,“那也是旁人的孩子了,其实还是姐姐的三阿哥最要紧,如今妃位上只有慧妃一人,我是不敢想了,可姐姐若养好了三阿哥,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啊。”
一番话说得纯嫔心头火热,忍不住畅想,嘴上却道:“慧妃的阿玛在前朝颇有声望,可我……哎,我也只有永璋了。”
想要却不敢要,这就是纯嫔的性子了。妃位上只有一人到底不像话,皇帝迟早要晋封一位,与其叫嘉嫔得意,不如捧了纯嫔上去,届时二妃并立,慧妃虽有阿玛可以依靠,到底没有子嗣,皇帝也不好骤然封她为贵妃。
青樱于是循循善诱道:“高斌再有声望,难道还能进言叫皇上多多宠爱慧妃吗?且慧妃无子封妃已是极大的荣耀,再得陇望蜀皇上只会厌恶。三阿哥活泼伶俐,都是姐姐教导的功劳,姐姐的慈母之心该叫皇上看见才是。”
纯嫔嘴上推辞,却很是意动,青樱看得分明,当下也不多说,只捡些闲话来打发着时间。
送走纯嫔,青樱问起雪蘅:“江太医近日忙什么呢?”
雪蘅轻声道:“奴婢正要禀报呢,惢心昨日带着江太医悄悄去了冷宫看乌拉那拉氏。”
青樱蹙眉问道:“如懿怎么了?”
雪蘅道:“说是冷宫潮湿,身上起了许多疹子。”
青樱有些不悦,“这也就罢了,江与彬如今替本宫安胎,怎么却没有报给咱们知道?去请他来,再叫惢心进来。还有——以后不许惢心单独去冷宫,有关如懿的事,一律由你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