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御花园中不欢而散,青樱没再见过舒嫔。
前世二人心性相投,所以惺惺相惜。但如今青樱早已变了性子,与舒嫔算是话不投机了。
这个年过得极热闹,永珣如今是年纪最小的,已能说话跑动了,此刻正腻在皇帝身边,玩弄他腰带上的玉佩。
皇帝随手解下交在永珣手里,摸了摸他的小脸儿,笑道:“咱们的永珣可真是个活泼的,今日在慈宁宫,就属他最好动。一会儿跟太后说话,一会儿又贴在皇后身边。”
青樱摸了摸永珣额上的薄汗,替他解开毛领子上的扣子,道:“太后和皇后平日里都疼爱永珣,他又是个坐不住的,不如他的哥哥姐姐们稳重。”
皇帝道:“满宫里就数永珣最小,这个年纪要什么稳重?若都如永璜那般守规矩,倒也无趣了。”
青樱道:“皇上,大阿哥都十四了,若还如永珣这个皮猴子一般,那皇上可要怪皇后娘娘了呢。”
皇帝爽朗一笑,“那倒也是,永璜小时候,也是个调皮的。”
青樱还没说什么,皇帝又叹道:“永珹却是个文静的,或许是跟着婉嫔的缘故,竟也学了她的寡言。”
婉嫔的沉静皇帝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何况四阿哥体弱,本就不像健康的孩子那般,难免显得格外安静。
“臣妾虽不常见四阿哥,但也听说过婉嫔对他的细心,今日一见,四阿哥虽不爱玩闹,脸色却很好,想来也是婉嫔用心的缘故。”
皇帝想了也点头道:“确实,如今正冷的时候,也不听永珹咳嗽,婉嫔是辛苦了。也罢,孩子们身体康健便好,朕也不强求了。”
青樱又夸赞道:“皇上的阿哥们都是好的,公主们也很有礼呢。臣妾看三公主愈发有皇后娘娘的风度了,四公主也玉雪可爱,不怪皇上最疼爱公主们。”
皇帝笑道:“朕只这么两个女儿,璟瑟是嫡出,璟妙年纪又小,朕怎能不喜爱?你若是羡慕,也给朕生个公主,朕必然最宠爱她。”
青樱嗔道:“皇上把臣妾说得好小气,臣妾是他们的庶母,还能跟孩子们吃醋不成?再者若皇上最宠爱咱们的女儿,那二位公主可要伤心了呢!”
皇帝笑了一声,“这样矫情,朕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哪个孩子朕不疼爱?”
话虽如此,可这疼爱也是有区别的,皇帝对这些庶出的孩子,就不如对端慧太子。对公主的疼爱,也不如对阿哥的多。
青樱笑而不语,看着皇帝解下腰带上的另一个玉佩,也给了永珣。
“永珣,别闹你皇阿玛了。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这样纵着他,过会儿皇上从臣妾宫里走出去,腰带上的配饰都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永寿宫里有贼呢。”
皇帝索性把剩下的香囊也解下来,让永珣拿着玩,“孩子爱玩罢了,这些东西算什么。”
青樱立刻便认出了那是海兰的手艺,唯有她绣出的香囊才这样精美。
青樱拿过香囊,重新系在皇帝腰间,“光秃秃的到底不像样子,皇上还是佩着吧。”
皇帝不置可否,只专心逗弄着永珣,享受此刻的天伦之乐。
二月初二是永珣的生辰,皇帝大张旗鼓地请了大臣宗亲进宫庆贺,赏赐也添了数倍。
众妃都极给面子,除了海兰将要生产、娴妃依旧称病外,连舒嫔也来了,都送了重礼。
慧贵妃亦拿了一柄小巧的金如意逗永珣玩儿,皇后看着几人笑道:“二月可真是好日子,过几日就是璟妙的生辰,愉贵人也快要生了,竟是扎堆儿了。”
玫嫔拉着四公主的小手道:“可不是嘛,慧贵妃给五阿哥送了这么重的礼,不知过几日送咱们璟妙什么呢?”
慧贵妃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玫嫔好歹是一宫主位,怎么还这样小家子气,本宫还能少了四公主的礼不成?”
慧贵妃奚落人总爱说这样的话,玫嫔也不恼,蹲下身子对四公主说了什么。
那粉雕玉琢的孩子便过去抱住慧贵妃的腿,仰起一张小脸看她。
慧贵妃见了这样乖巧的四公主也软了心肠,解下颈间佩着的羊脂玉项圈交给玫嫔的宫女。
见玫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气急道:“你盯着本宫做什么!放心吧,等四公主生辰的时候本宫另有厚礼,亏不了她。”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抿着嘴笑,一时间宾主尽欢,也算是其乐融融。
永珣生辰后的几天,二月初七这日,延禧宫传来消息,愉贵人发动了。
青樱到时,帝后已坐在上首等着了。青樱正要行礼,皇帝一扬手免了,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看了一圈却没见如懿的身影,青樱问道:“怎么不见娴妃姐姐?”
皇后道:“娴妃担心愉贵人,已进去陪着了。”
青樱笑着赞了一句,“娴妃姐姐对愉贵人真是一片赤诚。”
皇帝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如懿宁愿陪着海兰,也不愿意出来与他相见,皇帝心中只怕更觉得如懿是给自己脸色瞧了。
这次伺候海兰生产的太医是江与彬,除了胎儿稍大之外一切都好。
两个时辰的艰难后,海兰产下皇帝的第六子,所幸母子平安。
皇帝大喜过望,一叠声吩咐李玉赏赐延禧宫上下、太医和接生姥姥,又晋封海兰为愉嫔。
婉嫔早已在圣驾回銮后,成为承乾宫的主位,皇帝便赐了景阳宫给海兰居住。
至此,东西六宫除了翊坤宫和景仁宫空置外,已是皆有主位了。
皇帝如从前许诺的那般,将六阿哥交给如懿抚养,但许海兰常常相见,也算是如了二人的意。
纯妃因此颇为酸楚,私下对青樱道:“即便皇上冷落娴妃许久,到底还念着她呢!如今她有六阿哥做养子,比起你我,也不差什么了。”
青樱觉得却未必,正是这般样样齐全,如懿仍不肯俯就,才更会消磨二人的情谊。
在六阿哥满月之日,皇帝为他赐名永琪。
本该是如懿这个养母享受风光的时候,皇帝虽照常发下了赏赐,却频频光顾景阳宫,加恩于海兰。
正当如懿想要与皇帝重修旧好时,青樱却在皇帝去往延禧宫的路上拦住了他,向皇帝公布了一个好消息:青樱再度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