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我林凡。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林凡将刚才接到电话的经过，原原本本、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地向任贤做了报告。
电话那头，任贤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语气带着明显的严肃：
“林凡，你的意识很到位。这个‘亚太发展与合作基金会’，背景不简单，活动很活跃。你现在是很多方面的焦点，又被委以重任，被这些人盯上不奇怪。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坚守底线和原则。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向相关部门通报情况。你这边，正常工作，但要加强安全意识，特别是你负责的那些核心项目。”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那个王慕华没有再打电话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凡将主要精力都投在了信息建设中心的组建和预算一体化平台的方案细化上。
楚峰带领的团队进展迅速，但也遇到了不少技术难点，尤其是在如何安全、高效地整合那些陈年累月、格式各异的财政数据方面。
这天是周五，林凡忙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办公室。
初秋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疲惫。
穿过两条街，就是省委大院附近那片居民区。
刚走到单元楼下，昏暗的路灯旁，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风衣，身形高挑，长发微卷，面容姣好，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婉。
她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纸质文件袋，正微微蹙眉看着单元门牌号，似乎有些不确定。
看到林凡走近，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的微笑，上前一步，声音清脆而柔和：
“您好，请问是林凡，林处长吗？”
林凡脚步一顿，有些疑惑。
“我是。你是？”
“林处长，您好！冒昧打扰了。”女子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笑容更加真诚。
“我叫苏晴，是‘亚太发展与合作基金会’驻本地的项目协调员。真的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您。”
又是那个基金会！
林凡眼神微凝。
苏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是这样，我们王慕华代表上次电话沟通后，觉得非常冒昧，一直很过意不去。他知道林处长您工作繁忙，专注于技术，可能对一些国际上的最新学术动态和参考资料比较感兴趣。我们基金会最近刚好整理了一批关于大数据治理、异构系统整合方面的最新外文文献和案例分析，都是国内不太容易看到的。”
她扬了扬手中那个厚重的文件袋，语气恳切：
“王代表特意嘱咐我，务必将这些资料送给林处长，希望能对您目前推进的工作有一点点帮助，也算表达我们上次唐突联系的歉意。真的只是一些公开的学术资料，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她的话语流畅自然，表情真诚，将一个奉命行事、只想弥补过错的下属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而且，她选择的切入点非常巧妙——不是直接的金钱物质，而是看似无私的“学术支持”，精准地瞄准了林凡这类技术型干部可能的知识渴求点。
林凡的目光扫过那个文件袋，又落回苏晴脸上。
她确实很漂亮，气质也很好，要不是他当年被各种间谍案的新闻轰炸过，还真容易陷进这温柔乡里。
“苏小姐，谢谢你们的好意。”林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不过，这些资料我不能收。我们有纪律要求；其次，我目前负责的工作涉及内部信息，不便接受境外组织提供的资料。请代我转告王代表，他的歉意我心领了，但东西请务必收回。”
苏晴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和慌乱，仿佛担心无法完成任务：
“林处长，这真的只是一些公开出版物，我们筛选过的，绝对不涉及任何敏感内容。就是觉得……觉得可能对您有用。您看，我人都来了，能不能……”
她微微前倾身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姿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随风飘来，不浓烈，却足以在近距离内扰乱人的心绪。
林凡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苏小姐，纪律就是纪律，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我个人认为，中国的信息化建设道路，需要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来探索，请回吧。”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甚至连交流的可能性都彻底堵死。
苏晴愣住了，她显然没料到林凡会如此强硬和不近人情。
“我……我明白了。”苏晴楚楚可怜地低下头，抱着那个沉重的文件袋，声音低了几分。
“打扰林处长了，非常抱歉。”
她没有再纠缠，转身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普通牌照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没有立刻启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凡没有再停留，转身快步走进单元门，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直
到走上三楼，他才停下脚步，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缝隙向下望去。
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方变换了策略，用了更柔软、更具欺骗性的方式，甚至动用了一个漂亮的女性作为“糖衣炮弹”。
难顶，确实难顶。
他摸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任贤厅长的电话。
“厅长，又是我，林凡。他们换人了，这次是一个叫苏晴的年轻女性，以送学术资料的名义，在我住处楼下等我……”他将情况再次详细汇报。
任贤在电话那头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长。“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你最近一定要更加注意，不仅是人身安全，还包括……嗯，生活作风方面，不要给任何人留下造谣生事的把柄。”
“嗯……领导放心，我现在哪有80%的时间在单位，回家睡觉时间都不够，都没时间出生活作风问题……”林凡老脸一红，随后义正言辞道。
任贤笑骂：
“让你注意安全，你还抱怨上了。等忙完这一阵子，批你年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诶对了，你年假几天来着？”
“哦，是五天是吧，好可怜的小朋友……其他处长都是十天十五天的，我还以为你能休息好长一段时间呢。”
任贤自问自答，把林凡气得直翻白眼。
挂断电话，林凡走上六楼，打开房门，没有开灯。
他再次走到窗边，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