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夫人晕血很严重。
她被抬回去的时候,郑孝真正在前厅会客,远远瞧见婆子们一拥而上的抬着脸色惨白的夫人回来,郑孝真以为郑夫人把她毒死了。
怒吼一声拔剑就往外冲,被丫鬟们拦下。
“还活着!夫人还活着!”
“夫人啊!”
郑孝真哀嚎,扑上去抱住宫夫人的腰,和众人一起把她往后院抬。
宫夫人虽然商户出身,可她们宫家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杀鸡都没见过,今日一下子见了三个人当面被抹脖子。
回去安置好,胡先行来诊脉的时候,丫鬟和婆子告知了郑孝真今日宋家发生了什么,听到是孙福通带人来的时候,郑孝真还确认了一遍。
“你说孙福通?养心殿的?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她们连连点头,确认是他无误。
郑孝真‘嘶’了一声:“这老家伙能出动?”
他很惶恐,坐下示意她们继续说。
她们又告知了孙福通让郑夫人认罪领人,结果朱满被郁擎抹了脖子,他的两个妹妹也被抹了脖子。
想到小妹身边那两个俊丫头,郑孝真哀叹:“哎呀,可惜了。”
宫夫人刚睁眼就听到他为那两个丫鬟哀叹,丫鬟们敏锐的瞧见她睁眼,缩着脖子后退,郑孝真皮紧了一下,轻咳一声,起身去床底下拉出搓衣板,跪在床边,握住宫夫人的手,关切的问:“夫人,你好些了吗?夫人真是受苦了,竟然受了如此的惊吓,今晚让他们炖只乳鸽好好补一补。”
“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宫夫人虽然头还晕,但是脑子清醒:“你妹妹今日居然向我示弱,看来她已经有些顶不住了,但那个郁擎……你没看到,那个郁擎……”
想到郁擎刀子插进朱满脖子的画面,宫夫人干呕起来,仍旧后怕的发寒。
“你快给我哥哥写信,多派些高手来给我们看家护院,那姜老太婆是个心狠手辣的,万一她病好了,想要我们的命,也不是要不成!那个死老太婆……处理问题素来都是一刀切,她才不会跟我们废话……你妹妹如今示弱,也就是想等她醒!”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极了,瞧我这脑子,早该想到的,还让夫人费心!”
郑孝真自责的起身,赶忙去给宫奇岸写信。
早年宫夫人嫁入郑家的时候,宫奇岸直接创立了一个门派,找了几个高手坐镇,到处搜罗一些根骨好的小孩儿上山,都是为了将来给郑家用的。
如今他们大一些的,也都二十出头了,已经能派上用场。
郑孝真一边写信,一边幸灾乐祸:“他们完了,郁擎敢这样杀朱满,他们家的奴才如今一个个都是惊弓之鸟了,以后再也派不上用场了,谁还能给他们卖命?”
宫夫人冷笑:“不仅是派不上用场那么简单,有些事儿啊,听说和亲眼见过是不一样的,听说某个人死了,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亲眼瞧着熟悉的人被抹脖子,是另一番滋味……”
说着这话,宫夫人还是不断的后颈发凉。
“夫君,宋家那道观不是修了一半不要了吗?我们接过来如何?”
郑孝真笔锋略停,抬头瞥她:“你要那道观做什么?”
宫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起身:“宋家的奴才是家生的,他们再怕也跑不了,跑出去一定会被抓,可若是出家呢?”
郑孝真写完信,吹干墨迹交给管家:“你是说,修了道观,收这些人?收了干嘛?咱们家又不是没奴才,他们能逃跑,说明也是不中用的。”
宫夫人狡黠的笑:“夫君这就不懂了吧?”
这是他们宫家在江湖上的惯用伎俩。
你以为江湖上哪来那么多高手,那么多人才?
哪个不是逼上梁山?
“他们这会儿害怕,想逃,一旦有个去处,肯定是不愿意待在宋家,我们好吃好喝供着,给银子,承诺过个几年给他们新身份,送田地,这样哄着,等他们真的背叛宋家出逃,他们就没有后路了,到时候,我们逼着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只能做什么。就算不让他们做什么,只是挖宋家墙角,也够让他们难受的了。况且,这墙角一旦挖开啊,谁知道里头能漏出什么呢?说不定还有好东西呢。”
郑孝真啧啧称叹,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揉:“要不我当年千里迢迢跑去杭州,非夫人你不娶呢?这天下能做我郑孝真夫人的人,非你莫属。”
宫夫人冷哼一声,抽回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苦苦追求过城阳公主,跪在人家面前表演狗叼葡萄,若不是因为这个,她能那么瞧不起我笑话我吗!”
想起这个宫夫人就来气,抬脚踹他脖子上。
往事被翻起来,郑孝真窘迫的面红耳赤,恼怒的呵斥下人退出去。
当年他花了十万两银子封口费才把这传闻压的死死的再没人敢说。
没想到还是被宫夫人知道了,郑孝真没有脾气,老老实实跪在搓衣板上,守着她。
“那说明在我心里你和城阳公主一样,是值得我老郑花心思的女人。”
“滚你娘的!”
……
随着入秋,李如月与宋家的斗争暂时停歇。
确切的说,是姜老夫人针对李如月的一系列行动,全部以落败告终。
姜老夫人每次抢占先机,每次都被李如月化解,而且打出去的力量不知怎么最后全都原封不动的反弹回来,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宋家这头百年来屹立不倒的雄狮,被自己的力量打击的晕头转向,暂时退却到了山石后,静待援兵。
同时,被李如月提拔起来的一众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内风生水起。
有着凳子的帮助,夏康在被宫家掌控的杭州完好无损的秘密存活了下来,并且在暗中不断的跟宫家抢肉。
那些资质好的孤儿都是可贵的资源,原先宫家一家独大,不管是孤儿还是出钱买那些有父母的男孩儿,他们都用的是最低成本。
百姓们习惯了,五十两银子卖个儿子已经觉得赚了不少,谁都知道男孩儿市场价不比女孩儿高,是不好卖的,如果按照苦力去贱卖,五两银子都卖不到。
可如今,来了一个神秘的,用一百两银子买男孩儿的人。
他们自然都不卖给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