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虚弱的虚影触碰到那块蕴含着精纯寒气的冰晶石,就像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它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抱住冰晶石。
只见它那淡薄到快要消失的身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起来,幽蓝色的光芒也恢复了几分。
周子夜见状,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嘿!还真管用!”
他连忙又掏出仅剩的两块冰晶石,一股脑儿都塞给冰刀,安抚地鼓励道:
“这东西我也不多,就这三块了!你都拿着!坚持住!我们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冰刀抱着三块冰晶石,虚影稳定了下来,它抬起头,看着周子夜那带着关切和几分肉疼的眼神,那双由雾气构成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它低下头,含糊地小声说了一句:
“……谢谢。”
听到冰刀那句含糊的“谢谢”,月摇那张小嘴立刻又不闲着了,从周子夜怀里探出脑袋,语气夸张地嘲讽:
“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那么毒的嘴里居然也能吐出这么矫情的话?!”
冰刀刚刚得了好处,底气足了些,立刻回怼:
“没你嘴毒!鸟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行你给鸟吐一个象牙试试?!”
月摇从周子夜怀里钻出来,扑棱着翅膀,小眼睛瞪得溜圆。
“鸟还就不信了,你这团虚头巴脑的雾里能吐出什么宝贝来!”
“吐就吐!反正比你强!”
冰刀被它一激,晃了晃凝实的蓝色虚影身子,似乎是在努力酝酿。
只见它雾气翻滚了几下,还真有个什么东西从它虚影中分离出来,“哐当”一声掉落在坚硬的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隧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月摇一惊,好奇心战胜了斗嘴,连忙飞过去,凑到那东西旁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落在冰面上的铁块。
那铁块约莫拇指大小,泛着暗红色的金属光泽。
月摇看了看,嗅了嗅,质疑道:
“这什么东西?你不是冰灵吗?浑身冒寒气的那种!
怎么还能揣着火属性的东西?!你不觉得烫得慌吗啾?”
它用小翅膀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立刻被那其中蕴含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温热气息惊得缩了回来。
周子夜在东西掉落时也转身走了回来,他用灵力包裹铁块,谨慎地捡了起来。
他仔细感应,感受到的只有精纯而温和的火热感。
他脸上也露出了和月摇一样的疑惑:
“是啊,冰渣,你一个冰灵,哪里来的‘火精’?”
他认出了这东西,正是极为纯净的火属性精华,对于冰灵来说,按理说应该是如同毒药般的存在。
冰刀晃了晃虚影小鸟的脑袋,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无辜:
“天上掉的啊。很久以前,从上面……”
它用虚影翅膀指了指隧道顶部,补充道:
“就上面掉下来的,我看着挺亮,就捡了。”
“切~”月摇撇撇小嘴,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它见冰刀不愿多说,也懒得再追问,只是嘀嘀咕咕:
“编,继续编,天上怎么不掉块灵石砸晕你……”
周子夜和月摇想法一样,只当这是冰刀不愿透露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便追问了。
他将那块小小的火精递还给冰刀,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这东西你带了多久了?一直带着它,当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吗?”
“没有啊。”
冰刀接过火精,那团幽蓝雾气轻易地将暗红色的铁块包裹、吞没,消失不见。
它的虚影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点火力对它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
周子夜奇怪地又多打量了冰刀几眼,一个模糊而奇怪的念头在他心头转了几转。
一个冰灵,竟然能容纳火精而无恙,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但他看了看冰刀那依旧傲娇的小鸟虚影模样,终究还是把这个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
他招呼已经飞回来的月摇:
“别研究它了,赶紧前方带路!能不能出去就靠你的鼻子……呃,靠你的感知了!”
月摇昂首挺胸,飞到前面,一人一鸟一灵继续沿着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冰隧道前行。
一路上,周子夜为了驱散不安,又开始和月摇叽叽喳喳地斗嘴闲聊,从太虚剑宗的趣事说到各宗门的糗闻,时间在吵闹中仿佛也过得快了些。
然而,当这条路终于走到尽头时,周子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尽头,是一面厚实无比、光滑如镜、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壁,彻底堵死了去路。
周子夜用流云剑戳了戳那坚硬冰冷的墙壁,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月摇?我的小祖宗!这就是你精挑细选、信誓旦旦的生路?
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故意带我们走到这死胡同里来了?”
他指着那看起来不知有多厚的冰壁,语气绝望:
“这么厚的冰,怎么走?拿头撞个洞吗?
我们是不是得原路返回了?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啊!”
冰刀也立刻找到了报复的机会,虚影小鸟发出“嘎嘎”的怪笑,绕着月摇飞了一圈,嘲讽拉满:
“哈哈哈!笑死灵了!还感知敏锐呢!带路带到墙上去了!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胖毛球!”
然而,月摇这次却难得没有立刻炸毛回怼,也没有叽叽歪歪地辩解。
它小小的身影飞到那面冰壁前,将小脑袋紧紧地贴在了冰壁上。
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全身的绒毛似乎都因为极致的专注而微微颤动。
周子夜见它如此反常的专注,心中一动,立刻闭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到它。
冰刀见状,也识趣地停止了嘲讽,飘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隧道里只剩下冰冷的寂静。
良久,月摇猛地将脑袋从冰壁上挪开,用小翅膀捂着头,整个身体瑟缩了一下,叽叽歪歪地叫道:
“咦~冻死了冻死了!鸟脑袋都要被冻坏了!这什么鬼地方!”
它一边嚷嚷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扑棱棱飞了回去,速度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