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
随着手印的形成,她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一股庞大精纯却又带着几分难以驾驭的狂躁力量,自她丹田深处被引动,透过九寰钟释放而出。
道道泛着混沌色泽的灵光开始在她指尖汇聚、流转,她的脸色也随之微微发白,显然引动此力对她而言负担极重。
“南风!”她低喝一声。
“来!”南风应声而动,立掌向前平推。
他足下金莲虚影层层绽放,柔和的佛光以其为中心荡漾开来,梵音禅唱若有若无地响起。
天心引导着那团混沌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渡向南风。
力量接触的刹那,南风身体微微一震,但他神色不变,捻动佛珠的速度加快,口中真言默诵。
那狂暴的本源之力涌入他体内,经过他精纯佛力的洗涤、转化,如同被驯服的猛兽,褪去了躁动,变得温顺而磅礴,化作一道璀璨祥和的金色洪流。
“李施主!”南风指引着这道转化后的力量,流向阵法核心处的李虚舟。
李虚舟早已严阵以待,怀谷剑紧握手中。
他凝神静气,将南风渡来的精纯佛力尽数接纳,引导其灌注于怀谷剑之中。
灵剑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其上脉络逐一亮起,与整个大阵产生共鸣。
庞大的能量在李虚舟的操控下,沿着既定的阵法脉络奔腾流淌,点亮一道道隐匿的纹路。
地面微微震颤,四周的灵气开始剧烈波动,五色华光自阵法的五个方位隐隐透出,直冲云霄,与天地间的五行元气相互呼应。
“阵眼,开!”
李虚舟清叱一声,将积蓄到顶点的力量,通过灵剑,毫不犹豫地打向脚下大地深处那阵眼所在!
轰——!
磅礴力量以阵眼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整个“五行锁天阵”的轮廓在这一刻被彻底点亮,复杂无比的立体光纹交织升腾,形成一个巨大的、缓慢闭合的半透明光罩,光罩之上五色流光循环不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封禁之力。
大阵,已被成功引动,只需稳住这力量的注入,很快就能彻底成型!
然而,如此磅礴的能量波动,再也无法隐匿。
以幽月秘境入口为中心,恐怖的灵压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汹涌扩散,天空之中五色光华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轰鸣之声如同闷雷滚滚,传遍方圆数百里!
这一刻,方圆数百里内,那些没有觊觎卦修神物的修士们,全都心有所感,惊诧地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如此惊人的天地异象!定是有逆天仙器现世!”一名老者激动得胡须颤抖,眼中满是贪婪。
“那个方向……是幽月秘境!难道是秘境提前开启了,且有重宝现世?!”
“快看那冲天而起的光罩!如此威势,莫非是有大能在争夺机缘,已然动手?!”
猜测纷纷,却都指向一个共识——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
“快!快去!迟了就什么都没了!”
整个虚海岸边乃至更远处的区域,瞬间沸腾起来!
道道遁光骤然亮起,飞舟轰鸣,灵兽长嘶……修士们各显神通,驾驭着各式各样的飞行灵器,你追我赶,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涌向那能量波动的核心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贪婪的气息,所有人都怕慢了一步,便会与这看似千载难逢的机缘失之交臂。
然而,当这些被贪婪驱动的修士们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隐约透过光华看到内部模糊人影的刹那!
嗡!
一道无形的屏障之力骤然升起!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修士如同撞在一堵墙壁上,惊呼声中,纷纷被弹开,更有一股强大的迷惑之力笼罩而下。
“是阵法!”
“不好!是困阵!我们中计了!”
“该死!这是什么阵法?我的神识无法穿透!”
“有没有阵修?他娘的赶紧破阵!”
“瘪犊子的指使谁呢?!”
“……”
惊呼声、怒骂声顿时响成一片。
他们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复合困阵之中,方位颠倒,感知混乱,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
这自然是白月离开前,应天心要求,特意布下的另一重保险,恰似张开的蛛网,静候着这些被机缘吸引而来的“飞蛾”。
困阵之外,幽月秘境入口的核心范围内,能量风暴的中心。
天心仍在源源不断地释放本源之力,她的面色已是越发苍白,仿佛随时会力竭。
作为力量中转的南风,额头上亦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紧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而直接控制阵钥的李虚舟,更是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青衫已被汗水浸透。
尽管天心的本源之力已经经过南风的佛力转化,变得温和了许多,但其本质蕴含的磅礴与霸道,依旧超出了他元婴期修为的承受极限,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传来阵阵剧痛。
“舟舟!可还能坚持?”天心强忍着自身的虚弱,问道。
李虚舟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颤抖的手臂,虚弱却坚定地回道:
“没……没问题!”他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就在李虚舟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心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稳定的本源之力传输也因此剧烈震荡!
南风立刻察觉到力量不稳,疑惑回首,只见天心满脸震惊。
天心此刻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她的识海深处,一颗如深渊般黑到极致的光点陡然亮起!
“这是……”天心疑惑地偏了偏头,旋即猛然想起,惊呼出声,“伏月?!”
“嗯?”
“怎么了?”
南风和李虚舟几乎同时关切询问。
但天心已经顾不上给他们解释了。
她此刻满心疑惑:
伏月?!他不是应该在合欢宗禁足吗?
难道他当真没有回合欢宗?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突然想通,竟然放下了那累积百年,几乎刻入骨髓的厌世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