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剑气贯穿魔相,爆发出令人短暂失聪的巨响。
残余的力量风暴疯狂地向四周席卷!
“噗!”
楼尽欢如遭重锤砸击,娇躯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仿佛掺杂着黑色怨气。
她身后的魔相彻底溃散,反噬之力让她气息瞬间萎靡,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惨白如纸。
青苍尊者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气息紊乱了不少。
那古朴长剑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此女当真深不可测,以化神修为竟将老夫逼迫至此!
光芒和灵力风暴终于散去。
青苍尊者持剑立于虚空,白发在狂暴的灵力气流中飞舞。
他死死锁定楼尽欢正蓄力想给她致命一击!
楼尽欢的状态凄惨得多。
她勉强悬浮在空中,身形摇摇欲坠,全靠强大的意志支撑。
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她怨毒无比地凝视着青苍,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青苍……老匹夫!”
楼尽欢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好……好一个万法归墟!今日之仇……本君记下了!”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同时用尽最后的力量,双手染血,在身前狠狠一撕!
如断线风筝般,踉跄着跌入那狂暴的空间裂缝之中!
裂缝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间,便迅速弥合。
青苍尊者看着楼尽欢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最终没有选择追击。
他伤势不轻,强行追入不稳定的空间裂缝风险太大。
更重要的是……
虚舟尚且生死未卜。
他跌落在一块礁石上,盘腿调息片刻,又迅速赶往无渡海深处。
然而当他到达时,青玄尊者等人恰巧离开,空气中仅仅残留着几人的气息。
偏偏没有李虚舟的……
无渡海的风,带着永不消散的血腥与呜咽,吹拂着老人染血的白发和衣袍。
楼尽欢拖着残破的身躯,气息奄奄地撞入阎罗殿那森然的大门。
殿内阴风骤起,卷动着血腥气。
她几乎是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楼冥目睹爱女惨状,暴怒的气息几乎要掀翻殿顶。
然而,面对外界,阎罗殿却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平静。
殿门紧闭,将所有的喧嚣与杀意封存于内。
长明灯幽暗的光线下,楼尽欢苍白的面容扭曲着刻骨的恨意,目标直指太虚剑宗,尤其是那重伤她的青苍老儿。
一切,似乎又重新归于平静。
但平静之下,是阎罗殿针对太虚剑宗酝酿的不死不休的复仇风暴。
无渡海畔,玄天宗和合欢宗派出的弟子无一生还,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半点音讯传回。
两宗高层震怒,派出一波波探查队伍,最终只在海风呜咽、巨浪拍岸的海兽湾附近,寻到几片染血的、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的衣料碎片,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强大海兽的腥臊。
所有的尸首,都消失在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海域深处,尸骨无存。
没有活口,没有铁证,更没有能直接定死阎罗殿的明证。
尽管所有的怀疑和愤怒的矛头,都直指那座矗立在浮屠山中的森然殿宇,玄天宗与合欢宗的掌权者们也只能将滔天怒火与刻骨恨意强行压下。
如同咬碎了牙和血吞入肚腹,这份憋屈,化作毒藤缠绕心间,滋长着更深的仇隙。
经此诡异莫测的无渡海之变,本就因正邪立场而关系微妙的六大宗与阎罗殿之间,那层薄冰彻底被踏碎。
整个苍梧大陆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诡异气息。
在这紧张的大局之下,阎罗殿与太虚剑宗之间,滋生出一种更为极端、更为尖锐的对立,其惨烈程度远超其他宗门。
阎罗殿少主楼尽欢被太虚剑宗太上长老青苍尊者重伤濒死!
此乃奇耻大辱,更是血海深仇!
阎罗殿将此事严密封锁,太虚剑宗内除青苍本人外,无人知晓。
殿主楼冥震怒之下,下达了针对太虚剑宗弟子的绝杀令。
阎罗殿门徒但凡遭遇太虚剑宗弟子,无论对方身份高低,所为何事,皆视为死敌,必以雷霆手段杀无赦!
这是赤裸裸的复仇宣言。
太虚剑宗虽然不知晓青苍尊者重伤楼尽欢的内情,但宗门上下,尤其是青玄尊者,认定爱徒天心在无渡海遭遇险境身受重伤,乃是阎罗殿魔女楼尽欢精心算计所致!
这份恨意与护短之心同样炽烈。
因此,太虚剑宗也下达了针对阎罗殿门徒的格杀令。
凡外出行走弟子,见阎罗殿门徒,无需多言,拔剑便是,务必斩草除根!
双方高层虽未正式宣战,但这针尖对麦芒、不死不休的态势已然形成。
短短数月,苍梧大陆各处,尤其是靠近无渡海和双方势力范围的区域,太虚剑宗与阎罗殿弟子间的遭遇战惨烈无比。
每一次碰撞,都将两大势力的仇恨推向更深渊。
时光荏苒,半年光阴转瞬即逝。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无渡海那因异变而怨气冲天的海岸线,如今竟显得几分诡异的平和。
海浪温柔地舔舐着沙滩。
靠近鬼哭峡方向的一处礁石滩上,一点微弱的荧光,突兀的在虚空中闪烁了几下。
紧接着,一只泛着月华、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镯凭空出现,“啪嗒”一声轻响落在湿润的沙地上。
光芒流转,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影踉跄着从木镯上方扩展开的光晕中跌落出来。
木镯化作流光,缠上腕间。
他一身素雅青衫,却是形容憔悴,那双眼睛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半年前,他答应天心进入月光镯。
他本以为只是短暂的躲避,最多不过数日。
却万万没想到,刚一进入空间便被打晕了,醒来后,在镯内空间一等,竟是漫长的半年!
这半年里,镯内空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息,他只能在焦灼与担忧中煎熬。
天心骗了他?
还是……她出了意外?
“她……她怎么样了?”
李虚舟的心猛地揪紧,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腕间的木镯。
他顾不得细想这半年囚禁的缘由,第一时间抬头望向无渡海深处。
海面平静,那股曾经令人心悸的滔天怨气,竟也消散无踪。
但这平静更让他恐惧,天心独自面对了什么?
她受的伤有多重?
她是否……还活着?
“天心!天心!”
李虚舟不敢有丝毫耽搁,辨明方向后,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鬼哭峡的方向全力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