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南哥怎的不在家?”柳银略带疑惑地看向李志南问道。今日私塾休沐,按说李志南该是在家的。
柳银当初便是看上了他的一身学问,不舍他丢了书生气,因此李先生家的田地多是柳银一人打理,李志南每次想帮忙都被她骂回去了。
“午后村长召人开会,我便去了,回来正想跟你们娘俩说说呢。”
李志南拉着柳银坐到院角的木桌旁,随后抬手招呼李虚舟也坐下。
“村长开会说的是七日后仙师收徒的事儿。他征询大伙儿意见,看大家是有意愿的各家自已送孩子过去,还是村里统一安排人带过去。若是统一护送,定是要征收银钱的,村里手头宽裕的对此颇有意见,这才闹到这么晚。”
听到爹谈及仙师,李虚舟有点按捺不住,欲言又止,李志南见此轻轻笑道:“虚舟有话便说。”
“爹,最终商讨出的结果是不是各家自己送孩子过去?”
“是的。你们也知道,强叔家算是手头宽裕的,他想自己安排孙子进城,让虎子过的舒坦点,不愿与人分享银钱。村长拗不过,也不愿厚此薄彼,最后只得各家自己看着办。”
他顿了顿,疑惑道:“怎得虚舟也想去看看有没有仙缘?”
“爹,我……”李虚舟不知该如何开口,家里一直想让他考取功名,但他有点向往那方外之地。他也知道,若是有了仙缘,日后怕是和父母再难相见。
“虚舟,你好好想想,你做的决定娘都支持,日后不要后悔便是。”知子莫若母,柳银自是看出来李虚舟的顾虑,纵使再不舍,也不愿阻挠儿子前程,“南哥,我们去做饭吧,虚舟怕是饿坏了。”
李志南定定地看了李虚舟一眼,本想说什么,却被柳银一把拉走了。
天心从村长家用了饭,却并没有借到银两。
她走在路上,抬头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月亮,失神的她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手腕也被路边石子擦破了皮。
天心坐在地上,看了看渗出的血珠,又抬头望着远处愣愣出神。
她并没有注意到血珠蹭到了木镯上,缓缓渗透,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木镯闪了闪微光。
“天心,你怎么坐在地上?”李虚舟远远看到天心坐在地上,快步跑了过来,他到时,天心仍在愣神,“天心,天心!”
“舟舟,你怎么来了?”天心被她唤回了神。
李虚舟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温声道:“我娘叫你回家吃饭,你怎的失魂落魄的,摔跤了也不知道爬起来,都擦破皮了。回家我给你上点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拉着天心往家走。
“没事儿的,我在村长伯伯家吃过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李虚舟没接话,只一味地拉着她往前走。到了虚舟家门口,天心说什么都不进去,李虚舟很是无奈。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拿药,女孩子家不能留疤。”说着不等天心答话就跑去了。
等他拿着药出来时,天心已经回去了。李虚舟来到天心的小屋子前,屋子里没有点灯,门也紧紧关着,他唤了一声,无人应。
他悄悄把药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开了。
屋内,天心抱着双腿坐在床角。自她六岁某个圆月起,她每晚都会做一个梦,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一个辨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跟她说:“天心,我在太虚剑宗禁地等你。”
因此,对于这次仙师收徒,于她非常重要。
天光微亮,一声鸡鸣唤醒了整个村庄的活力。
“娘,我想清楚了,我想去试试。”李虚舟一边烧着火,一边和柳银说着他的想法。
“我想去看看那方外之地,想看看神仙眼里的世界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想看看书里说的阆苑仙葩,不想困在官场,困在这偏隅之地。”
“虚舟啊,那你可知一旦踏上仙途,你与爹娘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爹娘将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柳银忍着泪,“娘知道,你自小就向往方外之地。你若真的想清楚了,那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直在门外的李志南这时走进厨房:“虚舟,爹支持你。
也不怕你笑话,幼时爹也想修仙,可惜爹没那资质。当时仙师来测灵根之时,爹啊,没有灵根。
你若想去试试,那便去,万一你有灵根呢。若是没有灵根那便回来,爹啊,带你们娘俩去看江河湖海。”
“爹,娘。对,我就是去试试,既然爹都没有灵根,那我多半也没有了。”李虚舟想了想,一咬牙还是说了,“爹,娘,虚舟有一事相求。”
李志南和柳银难得看到儿子这么严肃求他们,心中一顿。
“虚舟,父母孩儿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柳银宽慰道。
“我想带天心一起去,天心没有父母,想必不会有人帮她打算这些的。还望爹娘成全。”李虚舟认真拱手作揖。
“就这小事儿,何必这般严肃,天心是个好孩子,若是你们都有仙缘,也好互相照顾。”李志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那你快去叫你天心妹妹来用早饭吧,正好问问她可愿去,你可不许替人家随便做决定。”
“诶!这就去。”
李虚舟一溜烟儿就跑了。
“这孩子,和天心有关的事儿永远都稳重不了。瞧这样子,成何体统!”看着李虚舟疯跑的样子,李志南忍不住说了两句。
“就你成体统,我孩子,想怎样就怎样!”柳银很是护犊子,轻推了下李志南,“还不快去摆饭,孩子们一会儿该到了。”
……
“李先生,柳姨,早上好!”天心礼貌见礼。
“天心啊,早上好,快坐!”柳银拉过天心坐到她身边,“仙师的事儿,虚舟有没有跟你说啊?”
天心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李虚舟,而李虚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李志南见此还有何不明白,虚舟这是打算让他们开口呢。
“天心,你跟我来一下。”李志南起身朝屋内走去。
天心望了一眼李虚舟,便跟了上去。
柳银见李虚舟有点坐不住,宽心道:“放心吧,你爹不会为难天心的。”
李虚舟手指摩挲着碗沿,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在屋内说了些什么,无人知道。只是两人出来后,皆是笑意满满。
天心坐下,和李虚舟四目相对,二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