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广率领着万人大军,浩浩荡荡地奔赴粘罕的陷阱时。
另一边,李锐正带着他真正的杀手锏,在太原以北连绵的群山之中,艰难地行进着。
这是一条连本地山民都很少走的崎岖小路。
道路两旁是陡峭的山壁和深不见底的沟壑,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尖锐的碎石。
一千名黑山虎手下的精锐步枪手,此时都下了马,牵着战马,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行进。
而队伍中间的五百名炮兵,则是最辛苦的。
那二十门被拆解开的75毫米野战炮,每一个部件都沉重无比。
最轻的炮轮,都需要两个士兵合力才能抬动。而最重的炮管和炮架,则被牢牢地捆绑在上百匹最健壮的骡马背上。
即便如此,队伍行进的速度也慢得像蜗牛一样。
骡马的蹄子在湿滑的石头上不断打滑,好几次都险些连人带“神机”一起摔下悬崖。
“都给老子小心点!”
张虎扯着嗓子,在队伍里来回奔走,额头上全是汗。
“谁他娘的敢把将军的‘大神机’给碰坏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炮兵们一个个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他们身上除了自己的步枪和干粮,每个人还背着两发沉甸甸的炮弹。
那黄澄澄的铜壳,在林间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又迷人的光芒。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背,肩膀被炮弹的背带勒出了一道道血痕,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疲惫,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
因为他们的将军,李锐,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李锐没有骑马,他和所有士兵一样,徒步走在最前面,亲自为大家开路。
他手里拿着一把工兵铲,时不时地铲掉挡路的荆棘,或者在湿滑的路面上,挖出几个落脚的土坑。
他的军装和士兵们一样,沾满了泥土,脸上也全是汗水。
“将军,您歇会儿吧,让俺来!”
黑山虎凑了上来,想从李锐手里接过工兵铲。
“不用。”李锐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开路,“这点路算什么。后面的仗,比这路难走一百倍。”
黑山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将军,俺就是想不明白,咱们为啥要走这条破路?”
“直接跟着陈广将军他们走大路,不是更快吗?”
“走大路?”李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大路,我们现在已经被粘罕的探子发现了。”
“你觉得,他还会傻乎乎地等着我们去他背后捅刀子吗?”
“咱们这支部队是奇兵,是杀手锏。”
“在亮出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只有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李锐拍了拍黑山虎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记住了,战争,不光是靠着武器好,人多。”
“更多的时候,是靠脑子。”
黑山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什么毒蛇、什么致命一击,但他知道一点,跟着将军走,肯定没错!
将军让他打哪,他就打哪!
队伍在艰难地行进着。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慢慢地落向西山。
士兵们只在中午的时候,啃了点冰冷的干粮,喝了几口山泉水,就又继续赶路。
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当他们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时,就又会重新涌起一股力量。
将军都还没倒下,他们有什么资格叫累?
夜幕降临,山林里变得一片漆黑。
李锐终于下达了宿营的命令。
士兵们如释重负,纷纷瘫倒在地。
“不准生火!所有人保持警戒!”
李锐的命令,让刚刚放松下来的士兵们,又立刻紧张了起来。
“将军,不生火,这晚上也太冷了,弟兄们扛不住啊。”张虎小声地说道。
“扛不住也得扛!”李锐的语气不容置疑,“这里距离粘罕的伏击圈,已经不足五十里。”
“任何一点火光,都有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听到这话,没人再有怨言。
士兵们默默地拿出毯子,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靠着体温取暖。
李锐则带着几个军官,爬上了一处山脊,拿出望远镜,向着远方眺望。
在夜色中,远方的平原上,隐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粘罕大军的营地。
而在另一边,一条火龙正在缓慢地向着那片营地靠近,那是陈广的诱饵部队。
“他们快要接上了。”李锐放下望远镜,轻声说道。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黑山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李锐的脸上,露出一丝猎人般的笑容。
“等鱼儿彻底咬钩,等猎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才是我们收网的最好时机。”
“明天,将是一场好戏。”
李锐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平原。
那里将是决定十几万大军命运的战场。
而他和他的炮兵营,将是这场战争唯一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