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的脆响刺破歌剧院的喧嚣,聚光灯骤然聚焦在审判台中央的镣铐上,
金属碰撞声随着达达利亚的转身愈发清晰。
他扯了扯被束缚的手腕,神之眼在囚服领口黯淡无光,
却依旧挡不住那双蓝眸里翻涌的桀骜:
“说吧,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我揍了几个卡布里埃商会的讨债鬼吧?”
控方检察官立刻举起卷宗,声音透过水晶扩音器传遍全场:
“根据证人证词,你于三日前在露景泉与商会成员发生激烈冲突,
现场残留的水元素痕迹与失踪者衣物上的元素反应吻合!
更有目击者称,看到你尾随失踪少女海尔希进入小巷!”
“荒谬。”达达利亚嗤笑出声,锁链在他手中划出弧线,
“我与商会的恩怨不过是旧账清算,至于那个少女——”
他突然顿住,眉峰微挑,“倒是在冲突时见过一面,她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最高包厢内的芙宁娜突然轻敲权杖,水元素力将她的声音塑造成冰冷的回音:
“执行官先生倒是会避重就轻。
不如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少女失踪的核心区域?
又为何你的神之眼会突然失效?”
这句话精准戳中要害,歌剧院内瞬间响起窃窃私语。
派蒙趴在包厢栏杆上急道:
“肯定是有人陷害他!公子再怎么说也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散兵靠在阴影里,指尖划过袖中藏着的风刃,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讽:
“愚人众的人,就算真做了也不奇怪。
不过这审判确实蹊跷,那台破机器从一开始就在闪烁红光。”
他瞥向审判台旁的黄铜巨构——
谕示裁定枢机的齿轮正异常转动,表面流淌着不稳的水元素力。
空的目光始终锁定控方手中的证物袋,里面的布料碎片泛着淡淡的蓝芒:
“那不是公子的元素痕迹,更像是……被污染的原始胎海之水。”
纳西妲曾提及枫丹人会被胎海之水溶解,这碎片或许是关键线索。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玫红色礼服的少女突然从观众席站起,金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请等一下!这些证据根本站不住脚!”
她快步走上证人席,将一叠调查报告拍在台面上,
“我是刺玫会会长娜维娅,经过多日调查,
真正与失踪案有关的是卡布里埃商会的会长玛塞勒!”
全场哗然。
芙宁娜的指尖在权杖上停顿片刻,随即又恢复了看戏般的姿态:
“哦?刺玫会居然要为愚人众辩护?这可真是有趣的转折。”
娜维娅无视周遭的议论,径直指向控方:
“你们所谓的‘目击者’正是玛塞勒的下属,
而衣物上的元素痕迹来自商会仓库的胎海之水储备!
我这里有仓库的出入记录和证人证言,足以证明玛塞勒才是真凶!”
夏洛蒂早已举着相机冲到前排,快门声此起彼伏:
“娜维娅小姐!
您的证据是否能推翻之前的指控?
这是否与十年前卡雷斯先生的冤案有关?”
提到父亲的名字,娜维娅的眼神骤然锐利:
“没错!
我父亲当年正是因为发现了玛塞勒利用胎海之水作案的秘密,才被诬陷为罪人!
这些年失踪的少女,全是被他用胎海之水溶解了!”
达达利亚挑眉看向娜维娅,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
“看来枫丹还有清醒的人。不过我倒是好奇,那家伙为什么要选我当替罪羊?”
“因为你在深渊的经历。”
沉稳的男声从审判席侧门传来,
一位银发白袍的男子缓步走入,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潭,
正是枫丹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他手中握着一枚发光的水晶,上面记录着清晰的元素轨迹:
“玛塞勒发现你体内残留着深渊能量,认为能借此混淆谕示机的判断。
他没想到的是,这反而暴露了他自己的罪行。”
水晶投射出的影像在半空展开:
玛塞勒将少女推入胎海之水的画面、修改仓库记录的笔迹、与证人串供的对话……
铁证如山之下,控方检察官脸色惨白,当场瘫坐在椅子上。
“精彩的反转!”芙宁娜突然鼓掌,声音里却毫无温度,
“看来真凶确实另有其人。
不过按照枫丹律法,审判必须由谕示裁定枢机做出最终裁决。”
她抬手示意,“将玛塞勒带上来,顺便……
也给达达利亚先生一个‘公正’的结果。”
警备队很快将戴着手铐的玛塞勒押上台,
他瘫软在地,反复念叨着“预言要应验了”。
那维莱特走到谕示机前,指尖轻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
“现在,对两起案件进行最终裁定。”
水晶指针先是指向玛塞勒,鲜红的“有罪”二字在光屏上亮起,全场立刻响起欢呼声。
可当指针转向达达利亚时,齿轮突然疯狂转动,
光屏闪烁数次后,竟同样跳出“有罪”的字样!
“什么?!”派蒙惊得飞了起来,
“这机器是不是坏了?明明证据都证明公子是无辜的!”
达达利亚猛地攥紧拳头,锁链被崩得笔直:
“你们这破机器到底在搞什么鬼?刚才的证据还不够清楚吗?”
歌剧院内瞬间陷入混乱,夏洛蒂的相机快门声与观众的质疑声交织在一起。
那维莱特的眉头紧紧蹙起,这是他任职以来首次与谕示机出现裁决分歧:
“谕示裁定枢机从未出错,但其判定标准不仅限于当前案件……”
“够了!”芙宁娜突然站起身,权杖重重敲击包厢地面,
“律法就是律法,既然谕示机已给出裁决,那就必须执行!
警备队,将达达利亚收押至梅洛彼得堡!”
“谁敢过来?”达达利亚周身突然爆发出浓郁的元素力,
尽管神之眼黯淡,深渊能量却如同潮水般涌出,“想抓我,就得付出代价!”
他双拳紧握,水元素与深渊之力在掌心交织成漩涡,正是他惯用的战斗姿态。
“在审判庭上动武,可是罪加一等。”
克洛琳德不知何时出现在审判台旁,决斗代理人的佩剑已然出鞘,
“如果你不服裁决,可以申请决斗审判。”
达达利亚的目光扫过克洛琳德,又看向空所在的包厢,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不必了。
我倒要看看,这枫丹的监狱能关住我多久。”
他主动伸出双手,任凭警备队重新戴上镣铐,
“旅行者,我的神之眼暂时交给你保管。
等我出来,再找你好好切磋一场。”
一枚黯淡的水元素神之眼被抛向包厢,
空稳稳接住,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元素波动。
看着达达利亚被押离歌剧院的背影,散兵冷哼一声:
“愚人众的蠢货就是喜欢自讨苦吃。
不过那台机器确实有问题,刚才我察觉到博士的气息在谕示机附近一闪而过。”
“博士?”空心头一紧,“难道是他动了手脚?”
林尼这时悄然出现在包厢门口,礼帽压得很低:
“别声张。玛塞勒只是个棋子,真正在背后操纵的人恐怕另有其人。”
他递给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梅洛彼得堡的简易地图,
“那维莱特大人让我转告你,他怀疑公子的裁决与原始胎海有关,
希望你能去梅洛彼得堡调查。”
“为什么找我们?”派蒙疑惑道。
“因为只有降临者不受枫丹律法的束缚,也不会被胎海之水影响。”
林尼的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芙宁娜大人似乎对你格外关注,刚才她的眼线一直在盯着这个包厢。”
他瞥了眼散兵,“这位先生的气息也很特殊,或许能帮上忙。”
散兵挑眉,刚要反驳,却被空按住肩膀。
空看着手中的神之眼,又想起纳西妲关于原始胎海的警示:
“我们会去。但你得告诉我们,梅洛彼得堡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是前代水神厄歌莉娅的秘密。”林尼的眼神变得凝重,
“传说那里就是原始胎海的源头,一旦闸门破裂,整个枫丹都会被海水吞噬——
就像预言里说的那样。”
他看了眼天色,“我得去准备晚上的魔术表演,菲米尼会在入口接应你们。
记住,千万别被莱欧斯利公爵发现。”
林尼离开后,那维莱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包厢外:“看来你们已经答应了。”
他递给空一枚银色徽章,“有了这个,可以在梅洛彼得堡自由行动。
公子的裁决确实异常,谕示机似乎检测到他体内有与胎海相关的深渊存在。”
“深渊存在?”空想起达达利亚曾提及的深渊经历。
“他在深渊中唤醒过一头‘鲸鱼’,那东西的能量与胎海之水同源。”
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博士很可能在利用这一点,试图污染胎海。
如果让他得逞,预言就真的要应验了。”
他看向最高包厢,芙宁娜早已离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座椅,
“芙宁娜大人最近很不对劲,她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却什么都不肯说。”
散兵突然开口:“那个女人身上有深渊的味道,和仆人身上的很像。
说不定她和愚人众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不可能。”那维莱特立刻否定,
“她比任何人都在意枫丹的安危,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离去时留下一句话,
“我会尽量拖延时间,你们务必在三天内找到公子失踪的真相。”
夜幕降临时,空、散兵和派蒙已抵达梅洛彼得堡的入口。
这座建在水下的监狱如同巨大的钢铁堡垒,齿轮转动的声音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蓝发少年正站在入口处等待,正是林尼的弟弟菲米尼。
“林尼哥哥已经告诉我了。”菲米尼的声音有些腼腆,却异常坚定,
“我带你们从秘密通道进去,那里不会被监控发现。
莱欧斯利公爵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其实一直在想办法阻止预言。”
穿过狭窄的水下通道,监狱内部的景象令人震惊:
整洁的街道、明亮的灯火、甚至还有小型集市,完全不像关押犯人的地方。
菲米尼解释道:“这里是‘理想监狱’,
莱欧斯利公爵认为只有给予尊重,犯人才会真心悔改。”
……
三天时间过去,空和派蒙也算是适应了“理想监狱”的生活。
这一天,他们准备去希格雯那里接取一些医疗助理工作。
刚走到医务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推开门一看,林尼正怒视着一位金发男子,
对方身着黑色制服,正是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莱欧斯利。
琳妮特被警备队护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喝着茶。
“放开我妹妹!”林尼的魔术帽掉在地上,
“菲米尼还没回来,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冷静点,魔术师。”莱欧斯利靠在办公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水晶球,
“你弟弟只是去调查水下通道了,毕竟达达利亚消失的地方就在那里。
至于琳妮特小姐,不过是在陪我喝茶罢了。”
他看向门口的空等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那维莱特的‘帮手’到了。”
散兵立刻挡在空身前,风刃在指尖凝聚:
“你果然有问题!是不是你和博士勾结,篡改了谕示机的裁决?”
“博士?”莱欧斯利挑眉,将水晶球扔给空,
“我倒想找他算账。
这家伙前段时间潜入监狱,试图破坏胎海闸门,被我赶跑了。”
水晶球中浮现出清晰的影像:
博士穿着白色实验服,正用装置抽取胎海之水,
被莱欧斯利的冰元素力击退的画面。
空握紧水晶球,圣仪角在腰间轻轻发烫:
“这么说,公子的裁决真的是博士搞的鬼?”
“不完全是。”莱欧斯利站起身,走到窗边指向水下,
“谕示机连接着胎海核心,
博士只是放大了达达利亚体内的深渊能量,让机器误判他与失踪案有关。
真正的问题在于,胎海之水已经开始不稳定了,预言或许……真的要来了。”
就在此时,警备队员突然冲进来,神色慌张:
“公爵大人!菲米尼少爷在水下通道昏迷了!
克洛琳德小姐正把他往医务室送!”
众人立刻冲出医务室,只见克洛琳德背着菲米尼狂奔而来,
少年浑身湿透,嘴唇发紫,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胎海之水气息。
希格雯立刻上前检查,眉头紧锁:
“他吸入了过量的胎海雾气,幸好没有被溶解,但需要立刻治疗。”
林尼扶住菲米尼,眼眶泛红却强装镇定:“我说过让你别擅自行动……”
“通道里有异动。”菲米尼虚弱地开口,
“闸门出现了裂缝,还有……巨大的影子在水里游动,很像……鲸鱼。”
达达利亚体内的深渊鲸鱼、博士抽取的胎海之水、闸门上的裂缝、枫丹的预言……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空握紧手中的神之眼,看向莱欧斯利:“我们必须立刻去水下通道看看。”
莱欧斯利点头,取出一把钥匙递给空:
“通道的钥匙。
记住,一旦遇到危险就立刻撤退,胎海之水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
他看向散兵,“你的风元素力或许能驱散雾气,
但要小心,里面的深渊能量很强。”
散兵冷哼一声,却还是接过了莱欧斯利递来的防毒面具:
“别指望我会帮你保护这座破监狱。”
派蒙已经将急救包背在身上,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有我们在,肯定能找到真相!”
众人跟着克洛琳德来到水下通道入口,厚重的铁门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痕,
胎海之水的雾气从缝隙中渗出,带着淡淡的腥味。
空将圣仪角握在手中,鎏金纹路发出微光:“准备好了吗?进去之后小心行事。”
散兵率先跃入通道,风元素力吹散雾气:“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空与派蒙紧随其后,刚踏入通道,就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水流声。
雾气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中游动,深渊能量如同浪潮般涌来。
圣仪角突然爆发出金光,将雾气驱散了大半,露出闸门上狰狞的裂缝——
裂缝中,正不断涌出泛着蓝光的胎海之水。
“那就是……原始胎海?”派蒙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
空的神之眼突然亮起,与手中的达达利亚神之眼产生共鸣:
“达达利亚的气息就在附近,还有……博士留下的元素痕迹。”
他看向裂缝深处,“真相,就在里面。”
散兵的风刃已经出鞘,眼神锐利如刀:
“那就别废话了。不过事先说好,遇到博士,我要亲手收拾他。”
雾气再次弥漫上来,将三人的身影吞没。
通道深处,巨大的鲸鱼影子缓缓转动,
胎海之水的裂缝不断扩大,仿佛在等待着预言降临的那一刻。
而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
那是芙宁娜召集民众的信号,或许,
她终于要说出关于预言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