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的晨雾比璃月港浓稠十倍,潮湿的水汽沾湿了空的衣摆,
脚下的青石板路覆着层薄苔,稍不留意便会打滑。
派蒙攥着地图在前方飘着,小眉头拧成疙瘩,时不时回头抱怨:
“公子给的什么破地图啊,‘沿溪流上行见降魔印’,这满山都是溪流,哪有什么印记!”
空扶着身旁的古松停下脚步,指尖划过树皮上的苔藓。
绝云间不愧是仙人隐居之地,每一寸空气里都浮动着淡淡的岩元素力,
远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只露出半截黛色山尖,恍若水墨画中的留白 。
他抬头望向云层深处,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峭壁上有暗红色纹路,像是人为镌刻的符号。
“那边有线索!”空招呼派蒙,拨开齐腰的灌丛往峭壁走去。
那纹路果然是降魔印的一部分,只是年代久远,大半被藤蔓遮掩。
他正想清理藤蔓,忽闻头顶传来低沉的质问,岩元素力骤然凝聚成威压:
“尔是何人,因何擅闯绝云间?”
空猛地抬头,只见云雾中浮着一头青黑色的巨兽,
龙首狮身,额间嵌着菱形晶石,正是三眼五显仙人之一的削月筑阳真君。
他连忙掏出公子给的百无禁忌箓高举过头顶:
“真君容禀,我受人所托前来传信,这是信物。”
削月筑阳真君的目光落在符箓上,晶石般的眼眸微微一动:
“百无禁忌箓……多年不见这东西了。”
巨兽缓缓落地,周身光芒流转间化作身着青灰色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
“我乃削月筑阳真君。旅者,说出你的来意。”
空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千岩军教头带着十余士兵冲了过来,长枪直指空的胸膛:
“刺客!果然潜逃到这里了!”
士兵们虽因深入绝云间面露怯色,却还是硬着头皮围成了包围圈。
“滋扰清境。”削月筑阳真君眉头微蹙,袖袍轻挥,岩元素力如浪潮般扩散开来。
他看向空,语气威严却带着许可,“送走他们,莫要杀生。”
空立刻握紧剑柄,风元素在掌心凝聚。
有了仙人的岩元素加持,他的动作愈发迅捷,剑身裹挟着风刃横扫而出,将最前排的士兵逼退。
千岩军的长枪阵虽严密,却挡不住风与岩的双重冲击,
不过数回合,士兵们的武器便纷纷脱手,教头见势不妙,只得带着人狼狈逃窜。
“多谢真君相助。”空收剑行礼,趁机说明来意,
“玉京台请仙典仪上,帝君仙躯坠落,七星污蔑我为刺客。
公子让我带话,说七星欲独占璃月,盼仙人出面主持大局。”
“岂有此理!”削月筑阳真君猛地拍向石桌,坚硬的石面竟崩开细密裂纹,
“典仪之上行刺帝君,事后还诬陷凡民——七星实在令人失望!”
他来回踱步片刻,眼神逐渐坚定,
“此事我需知会众仙。
你持此符箓,去寻理水叠山真君与留云借风真君,
再去望舒客栈找找降魔大圣,将此事一一告知。”
空接过重新封印的百无禁忌箓,刚要告辞,就被派蒙拉住:
“等等!真君,我们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啊!”
“随缘即可。”削月筑阳真君拂袖转身,身影渐渐融入云雾,
“心诚则灵,仙缘自会显现。”
看着仙人消失的方向,派蒙气鼓鼓地跺脚:
“这叫什么指点啊!绝云间这么大,难道要我们瞎逛吗?”
空无奈摇头,只能按照地图上模糊的标记,往琥牢山方向走去。
琥牢山的山路愈发险峻,沿途的岩石都透着奇异的琥珀光泽。
走到半山腰时,忽然听到石块撞击声,
循声望去,只见两名村民正对着一块巨大的琥珀发愁,琥珀中竟嵌着个人影。
“求求你们帮帮忙!我弟弟被这突然出现的琥珀困住了!”
穿粗布衫的李丁见空走来,连忙上前求助。
空刚要动用风元素,就见琥珀突然发出微光,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罢了,念你等并非恶意。”
光芒散去后,琥珀化作齑粉,里面的青年跌坐在地,正是李丁的弟弟李当。
不远处的石台上,一位身着蓝白道袍的仙人缓缓转身,面容慈善,正是理水叠山真君。
“真君!”空连忙上前见礼,将玉京台惊变与削月筑阳真君的嘱托一一说明。
理水叠山真君抚着胡须轻叹:“帝君仙逝……七星行事确实有失妥当。”
他望向璃月港的方向,眼中满是忧虑,
“罢了,我随后便去与削月汇合,你且去寻留云吧,她在奥藏山待得最久。”
告别理水叠山真君,两人辗转来到奥藏山。
这里的雾气更浓,还夹杂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派蒙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是好吃的味道!说不定留云真君在吃东西呢!”
顺着香气找去,只见山坳里的石桌上摆着三个空碟,碟边还沾着酱汁,显然刚有人用过餐。
“这就是供奉食物的痕迹吧?”派蒙指着石桌说道,“削月真君没说要带供品啊……”
空忽然想起行囊里还有迪卢克送的葡萄酒和客栈打包的菜肴,可转念一想,仙人未必喜欢凡俗酒水。
正发愁时,派蒙突然拍手:“对了!望舒客栈的老板娘说过,留云真君喜欢精致的璃月菜肴,我们去做几道拿手的!”
两人连忙返回山脚的村落,在村民的帮助下忙活起来。
空掌勺煎炒,派蒙在一旁递调料,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三道菜肴:
莹白的豆腐裹着翠绿菜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油光锃亮的摩拉肉泛着焦糖香,
还有松茸酿肉卷透着菌菇的鲜香,每一道都称得上“美味”品级。
带着菜肴返回奥藏山,空将三道菜一一摆在石桌上。
刚放下最后一盘,就听头顶传来清脆的鸟鸣,一道青影掠过,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那是位身着翠色华服的仙人,发间插着羽毛装饰,尾羽般的翎羽微微扬起,正是留云借风真君。
“哼,算你们有几分诚意。”留云借风真君瞥了眼菜肴,语气傲娇却难掩满意,
“本仙隐居于此,许久没尝过这般用心的吃食了。”
她优雅地啄了口豆腐,忽然抬头看向空,眼神锐利起来,
“说吧,削月那老家伙让你来传什么话?”
空将玉京台之事复述一遍,还特意提及公子的猜测。
留云借风真君听完,尾羽猛地竖起:
“七星好大的胆子!帝君尸骨未寒,就想独揽大权?”
她踱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
“不过……能在请仙典仪上行刺帝君,绝非寻常人能办到。此事蹊跷得很。”
“真君也觉得不对劲吗?”空连忙追问。
“本仙可没这么说。”留云借风真君别过脸,却还是补充道,
“罢了,本仙会去与削月、理水商议。
你且回璃月港复命吧,顺便看看七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她说完便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林间,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翎羽。
返程时已近黄昏,云雾渐散,绝云间的山峦露出全貌,
层叠的绿意间点缀着红色的绝云椒椒,像是仙人遗落的朱砂 。
派蒙飘在空身旁,打了个哈欠:“终于完成任务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吃顿大餐!”
回到璃月港时,天色已黑。
北国银行的灯火依旧明亮,公子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把玩着匕首,见空进来立刻起身笑道:
“旅行者,看来你成功见到仙人了?”
“三位真君都已知晓此事,正在商议对策。”空回答道,
“留云借风真君觉得帝君遇刺之事另有蹊跷,并非七星所为。”
公子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哦?仙人倒是比七星通透些。”
他走到窗边,望着玉京台的方向,“不过七星的反应确实耐人寻味——
帝君遇刺后,他们既没全力追查凶手,也没安抚民众,反而在秘密筹备‘送仙典仪’。”
“送仙典仪?”空愣住了。
“没错,就是送别帝君的仪式。”公子转过身,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据说这场仪式要按照最高规格举办,由天权星凝光亲自督办。
旅行者,你不觉得奇怪吗?
刚丢了神明庇护,不去查凶手,反而急着办葬礼?”
空心中一沉。
削月筑阳真君怀疑七星弑神,留云借风真君觉得事有蹊跷,
如今公子又抛出送仙典仪的疑点,岩神陨落的背后,似乎藏着一张更复杂的网。
他想起钟离临别时的话,那位神秘的男子似乎早已洞悉一切,或许他才知道真相。
“多谢告知。”空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被公子叫住。
“旅行者,”公子抛过来一个钱袋,里面的摩拉叮当作响,
“这是给你的酬劳。
另外,送仙典仪需要大量的琉璃袋和霓裳花,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七星的动向,或许可以去望舒客栈问问——
听说老板娘和七星走得很近。”
空接住钱袋,点了点头。
走出北国银行,璃月港的夜景尽收眼底,
家家户户挂起了霄灯,却因帝君陨落的消息少了往日的热闹。
派蒙拉了拉空的袖子:“我们现在去望舒客栈吗?”
空望向荻花洲的方向,那里的望舒客栈如孤灯般立在山间。
他握紧了手中的百无禁忌箓,三位仙人的疑虑、公子的挑拨、七星的反常,
所有线索都指向即将到来的送仙典仪。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
“走,去望舒客栈。”空迈步向前,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他不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传信任务,早已将他卷入璃月千年未有的变革之中,
而那位神秘的钟离先生,正站在往生堂的屋檐下,望着他的背影,
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