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红色。凌岳站在SUV车顶,眉头紧锁地观察着这异常的天色。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比往日更加狂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变故。
“今天的能量场很不稳定,”凌岳对走来的张半仙说,“比我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混乱。”
张半仙仰观天象,手中罗盘指针疯狂颤动:“天地气机紊乱至极,恐有大变将至。”
就在这时,第一波异常开始了。
太阳突然以不正常的速度跃上地平线,但它的光芒并非往常的金黄色,而是一种刺目的白炽色。仅仅几分钟后,太阳仿佛被无形之手猛地拉回地平线下,天空瞬间陷入黑夜,一轮血红色的月亮高悬空中。
“什么情况?”车队中有人惊叫起来。
这还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昼夜开始以疯狂的频率交替。白昼与黑夜不再是缓慢过渡,而是像故障的灯盏般闪烁不定:几分钟的白昼,几分钟的黑夜,有时甚至只有几秒钟的光明就再次陷入黑暗。
“记录交替频率!”凌岳大声命令,同时全力运转符箓之力,在车队周围布下一层淡淡的金光屏障。
温度随着光暗交替而剧烈波动。白昼时气温骤升至五十多度,炙热如沙漠正午;黑夜时又骤降至零下二十多度,寒冷如极地冬夜。车辆金属外壳因热胀冷缩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挡风玻璃上瞬间凝结的冰霜又在转瞬间蒸发。
“所有车辆启动应急模式!保持发动机运转,防止低温冻结!”蔡工程师通过对讲机大喊。
太阳能板在这种疯狂交替中完全失效,电子设备受到严重干扰。导航系统彻底瘫痪,通讯设备中充满杂音,就连车辆仪表盘上的指示灯都在不规则闪烁。
更令人不安的是,序列能力者的力量变得极不稳定。赵得柱在一次黑夜降临时试图激发刀气,却只在指尖迸出几点微弱的火花;刘石头则发现在白昼突然降临时,自己的力量莫名增强了数倍,差点一拳砸穿车体。
凌岳自己的符箓之力也在疯狂波动。他不得不耗费大量精力来维持保护车队的屏障,每一次昼夜交替都让屏障剧烈颤动,仿佛随时会破裂。
“奶奶,外婆,加强祈祷!”凌岳喊道,“所有人的愿力都很重要!”
两位老人带领车队中的非能力者集中祈祷,愿力形成的微光补充着凌岳的屏障,但在这天地伟力面前,依然显得渺小而脆弱。
三小时后,张半仙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的推演图。
“前辈!”凌岳急忙扶住老人。
张半仙面色惨白,声音颤抖:“世界之弦即将崩断...这是宇宙最后的哀鸣...”
“什么意思?”凌岳急切地问。
“表面疯狂,内里虚弱...”老人艰难地说,“就像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这一切的癫狂,实则是...崩坏前的最后挣扎...”
凌岳若有所悟,凝神感知周围能量。果然,在那疯狂的昼夜交替和温度波动之下,他感受到一种深层次的虚弱。世界的“脉搏”紊乱而无力,仿佛一个生命正在走向终点。
就在这时,凌岳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疯狂交替的昼夜之间,有那么几毫秒的间隔,天空会呈现一种死寂的灰色;温度的急剧波动中,总有一瞬间会回归到一种令人不安的“常温”,那种温度既不冷也不热,却给人一种虚无之感。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动植物们的反应。那些变异生物并没有像人类一样惊慌失措,反而大多蜷缩起来,仿佛在等待什么的到来。就连平时狂暴的蚀妖也变得异常安静,躲藏在阴影中,对近在咫尺的人类毫无兴趣。
“它们知道,”凌岳喃喃自语,“它们能感觉到这是终结的前兆。”
随着时间推移,昼夜交替的频率逐渐加快,温度波动幅度却开始减小。白昼不再那么炎热,黑夜不再那么寒冷,但这种“温和化”反而更加令人不安——就像高烧病人的体温突然回归正常,往往是病情恶化的征兆。
凌岳突然明白了张半仙的话。这确实是世界死亡前的癫狂,一切的疯狂都是虚张声势,掩盖着内在逐渐消亡的本质。
“所有人注意!”凌岳通过对讲机喊道,“这种异常不会持续太久,做好准备,等待变化结束后的新状况!”
他开始调整防御策略,不再强行对抗每一次昼夜交替,而是引导符箓之力顺应这种变化,在交替的间隙积蓄能量。
事实证明凌岳的判断正确。随着时间推移,昼夜交替的频率虽然更快,但能量的冲击却逐渐减弱。就好像世界连维持这种癫狂的力量都在流失。
六小时后,异常达到了顶峰。昼夜交替快到几乎无法分辨,天空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温度稳定在一种令人不适的“平衡”状态——既不冷也不热,却给人一种死寂之感。
然后,突然之间,一切停止了。
天空定格在一片诡异的黄昏色调中,不再变化。温度稳定在20摄氏度,不再波动。整个世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静止。
这种静止比之前的疯狂更加可怕。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运动,仿佛时间本身已经停止。
“结、结束了吗?”凌峰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
凌岳凝神感知,面色凝重:“不,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异常。”
他走到张半仙身边,老人正在艰难地推演着什么。
“世界之弦...已经崩断...”张半仙喃喃道,“旧的规则死去,新的规则尚未建立...我们正处在秩序的真空期...”
凌岳望向那永恒的黄昏天空,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世界的癫狂确实如垂死者的最后挣扎,但现在这种死寂,是否意味着死亡已经降临?
然而,当他仔细感知时,发现在这表面的死寂之下,似乎有什么新的东西正在孕育。就像腐木中萌发的新芽,废墟中重生的野草,一种全新的秩序正在旧世界的尸体上悄悄生长。
“这不是终结,”凌岳突然说,“这是新生前的阵痛。”
他转向车队成员,声音坚定:“旧世界已经死亡,但新世界正在诞生。我们会适应这个新世界,就像我们适应了一切变化一样。”
人们望着凌岳,眼中的恐慌逐渐被决心取代。他们经历了蚀妖的恐怖,诡异的神秘,空间的错乱,昼夜的癫狂...每一次都活了下来。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凌岳感受着体内逐渐稳定的符箓之力,意识到新世界的规则虽然不同,但并非无法适应。他甚至感觉到,在这种新规则下,自己的能力有可能变得更加强大。
“整理装备,检查车辆,清点物资。”凌岳下令,“继续前进。”
车队再次行动起来,每个人都知道,前方的挑战不会减少。但他们也明白,只要团结一心,就能在任何世界中找到生存之道。
黄昏色的天空下,“磐石”车队继续向前行驶,驶向未知的新世界。
死亡的癫狂已经过去,新生的阵痛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