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阳坐在场边的凉亭里,黄涛站在一旁伺候。
首先上场的是柯震恶。他虽双目失明,却丝毫不影响动作。只见他从腰间摸出几枚铁菱,手指一弹,铁菱 “咻咻” 飞出,精准地射中了远处靶心的红心, 每一枚都不差分毫。
接着,他又举起手中的铁杖,挥舞起来,铁杖带着破风的声音,时而横扫,时而直刺,动作迅猛,招式刚猛,虽然看不见,却仿佛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让人不敢小觑。
随后是朱聪。他走到场中央,对着穆晨阳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黄涛。黄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朱聪手指一动,黄涛腰间的玉佩就到了朱聪手中。
朱聪把玩着玉佩,又对着黄涛晃了晃,随后手指一弹,玉佩又回到了黄涛腰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黄涛根本没察觉。穆晨阳看得目瞪口呆,这偷盗之术,简直出神入化。
接下来是韩宝驹。演武场一侧拴着一匹烈马,那马浑身乌黑,性子暴躁,见人靠近就扬蹄嘶鸣。韩宝驹走到马前,手中马鞭一扬,“啪” 的一声脆响,烈马顿时安静了几分。
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烈马立刻狂奔起来,在场中跑了几圈。韩宝驹在马上动作灵活,时而俯身,时而跃起,还能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骑术高明得让人惊叹。
然后是南希仁。他走到场边,抱起一块几百斤重的巨石,双手发力,巨石被他举过头顶,稳稳地停在半空。
他还在场中走了几圈,面不改色,气息平稳,显然力气极大。接着,他又拿起一把大斧,挥舞起来,斧头沉重,却被他使得虎虎生风,招式简洁有力,一看就是力大无穷之人。
第五个上场的是张阿生。他拿起一把菜刀,走到场中央,长刀出鞘,寒光凛冽。他挥舞着菜刀,刀法醇熟,招式精湛,时而劈砍,时而格挡,刀光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他还能双手各持一把刀,左右开弓,动作流畅,显然对刀法有着极深的造诣。
随后是全金发。他走到场边,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旁边的兵器架,动作轻盈如燕。接着,他又在场中来回跳跃,脚步轻快,还能在各种兵器之间穿梭,如履平地,轻功出众,让人看得连连称赞。
最后上场的是韩晓莹。她拔出腰间的短剑,剑身纤细,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她挥舞着短剑,剑术过人,招式灵动,时而刺向空中,时而劈向地面,剑花闪烁,如蝴蝶穿花一般。她还能一边跳跃,一边出剑,动作优美却不失威力,让人眼前一亮。
七人展示完功夫,穆晨阳站起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好功夫!有你们辅佐,本王如虎添翼!从今日起,你们就留在本王身边,为本王效力!”
七人闻言,纷纷拱手行礼:“我等定不负殿下所托!”
穆晨阳负手立于阶前,目光扫过柯镇恶矍铄的面庞、朱聪灵动的眼神,再到韩宝驹紧握的马鞭,心中忽然一动,朗声道:“七位侠士身手卓绝,不知在江湖上可有共称的绰号?”
柯镇恶闻声,忙率六兄弟拱手行礼,苍劲的嗓音带着江湖人的爽朗:“启禀赵王殿下,我兄弟七人在江南一带闯荡数十载,江湖朋友抬爱,便唤我们‘江南七怪’。”
“江南七怪……”
穆晨阳捻摸着下巴沉吟,眉头微蹙,“此名虽直白,却少了几分雅致,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如本王为你们取个新名号,如何?”
话音刚落,柯镇恶眼中顿时闪过喜色,其余六怪也纷纷面露激动。要知道,皇家赐名可是江湖人求之不得的荣耀,这代表着他们从此便有了皇家背书,再不是单纯的草莽侠客。
七人连忙齐齐躬身:“求殿下赐名!”
穆晨阳仰头一笑,目光在七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七位侠士义结金兰,同心同德,恰似七颗明珠熠熠生辉。从今往后,你们便叫‘吉祥七宝’!”
“吉祥……七宝?”
江南七怪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在原地。朱聪捻着扇子的手顿了顿,韩小莹握着长剑的指尖微微收紧——这名字软乎乎的,与他们“怪侠”的身份实在有些不符,倒像是庙会里讨喜的吉祥物。
可转念一想,这是赵王殿下亲口所赐,是皇家的认可!他们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摆脱颠沛流离,能得一份体面么?
柯镇恶率先反应过来,忙带着兄弟再次叩首:“谢殿下赐名!我等‘吉祥七宝’,今后定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其余六人也连忙附和,声音里满是恭敬与欢喜。
穆晨阳见状,朗声大笑:“好!来人,摆下酒宴,今日我要好好款待七位‘吉祥七宝’!”
就在众人欢天喜地准备赴宴时,一个谄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殿下,殿下留步!”
穆晨阳回头,只见黄涛正搓着手,一脸堆笑地凑上前来,眼神里满是期待:“您给七位侠士取的名号多威风啊,不如也给小的赐一个?往后出去,也好跟着沾沾光,显得气派些!”
看着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穆晨阳不禁莞尔:“哦?你也想要绰号?”
“对对对!”
黄涛忙不迭点头,“您看,我跟七位侠士都是朋友,他们是‘吉祥七宝’,我跟着凑个数,也显得咱们亲近不是?”
穆晨阳故作沉吟,指尖轻轻敲击着剑柄,忽然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既然他们是七宝,你便排第八吧。嗯……就叫‘吉八’如何?”
“吉八?”
黄涛眼睛一亮,连忙拱手道谢,“谢殿下赐名!这名号听着就……就很特别!”
穆晨阳强忍着笑意,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黄涛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着这个新绰号:“吉八……吉八……怎么越念越觉得不对劲呢?”
他挠了挠头,望着穆晨阳远去的背影,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嘿嘿傻笑着,琢磨着这“威风”的新名号该怎么跟人显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穆晨阳脸上的醉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他放下手中的玉杯,目光扫过席间七位江湖豪客——柯镇恶的刚直、朱聪的机敏、韩宝驹的豪爽、南希仁的沉稳、张阿生的憨直、全金发的精明、韩小莹的英气,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起来:“各位,今日请你们来,除了叙旧,更有一事相托。”
吉祥七宝闻言,齐齐放下酒杯,端坐起身,神色肃然。柯镇恶率先开口:“殿下但有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穆晨阳点点头,缓缓道:“我想请你们在江湖上帮我寻一个人。此人对我至关重要,甚至关乎国运。”
“不知此人姓甚名谁?身在何方?”
朱聪立刻追问,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铜钱。
穆晨阳却摇了摇头:“名字……我只记得一个旧称,叫‘王娇’。至于性别、年龄、相貌、行踪……我一概不知。”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片寂静。韩宝驹忍不住“咦”了一声:“连男女都分不清?这……这如何寻起?”
南希仁沉默片刻,低声道:“莫非……此人已不在人世?”
“生死未卜。”
穆晨阳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他或许是个女子,或许是个男子,甚至……或许早已不是人形。”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全金发皱眉道:“殿下,您这话……莫非是说,他可能是……妖物?”
“非也。”
穆晨阳转身,眼神复杂,“他或许化作池塘里的一只蛤蟆,猪圈里的一头猪,甚至路边一条野狗,或是……正在推粪球的屎壳郎。”
韩小莹听得目瞪口呆,张阿生则挠了挠头:“这……这要怎么找?总不能见个蛤蟆就问‘你是不是王娇’吧?”
穆晨阳微微一笑:“不必如此。若他尚在人世,且仍在寻找我,必会留下印记——一种只有我和他才懂的暗号。那或许是一片特定形状的落叶,一道刻在树干上的特殊纹路,或是一句不合时宜的童谣。”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你们行走江湖,耳目众多。若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请立刻上报当地近卫司百户所。所有开销,皆由王府承担。有一句话你们一定要记住,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如果有人懂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那么他一定是我要找的人。”
七位侠客对视一眼,眼中再无疑惑,只有决然。柯镇恶率先起身,单膝跪地,沉声道:“我等领命!纵使踏遍千山万水,掘地三尺,也必寻到‘王娇’的下落!”
其余六人纷纷起身,齐声应道:“领命!”
穆晨阳看着眼前这七位侠肝义胆的豪杰,心中感慨万千。他亲手扶起柯镇恶,举杯道:“好!我敬七位一杯。待事成之日,我必有重赏!”
酒液入喉,豪气干云。窗外,夜色渐深,而一场横跨江湖、关乎人神鬼畜的寻踪之旅,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