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无奈又心疼,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我再给你揉揉腰,待会儿我给你热了碗粥,你喝了再睡,不然夜里该饿了。”
灯光摇曳,小宝玩陀螺的“嗡嗡”声轻轻响起,苗氏的手掌带着暖意,揉走了一身的疲惫。
叶知渝靠在那里,心里暖暖的——虽然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过委屈和艰难,但此刻的温馨,却让她觉得格外踏实。
叶知渝闭着眼睛,脑袋轻轻靠在床头,苗氏的手掌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揉过她僵硬的肩颈,连带着连日来积压的疲惫都一点点化开,舒服得她几乎要哼出声来。屋里只有小宝玩陀螺的“嗡嗡”声,还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声响,静谧又安逸。
就在这时,身后的按摩动作忽然顿了顿,苗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吞吞吐吐,轻轻响起:“知渝啊……有件事,我、我得跟你说,你可千万……千万别激动。”
叶知渝闻言,忍不住笑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慵懒:“大娘,您就说吧,我现在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就算想激动,也没力气干别的啊。”
她以为顶多是家里丢了点小东西,或是哪个伙计闹了小矛盾,压根没往心里去。
苗氏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慢慢说道:“就是……你放在床底下那两件新衣服,昨天你去孙掌柜铺子忙活的时候,知锦趁你不在,偷偷给拿走了。
今天白天,她还跟知秀穿着那两件衣服,去城外参加什么桃花会了——就是那种才子佳人聚在一块儿吟诗作对的聚会,听说去了好多年轻公子……”
“什么?!”
苗氏的话还没说完,叶知渝猛地睁开眼睛,“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翻床头的油灯。
她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满是怒火,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叶知锦这个贱人!竟敢偷我的衣服?还穿出去钓凯子?她要不要脸!”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外,咬牙切齿地说:“她知不知道那两件衣服是孙掌柜特意送我的?每一件都是他铺子里的精品,布料、针脚都是最好的!
上次她故意在老太爷的寿宴上绊我,害我挨了一顿棒子,这账我还没跟她算,这次她倒好,直接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在我头上撒尿可以,我忍了。可是你不能在我头上窜稀啊!不行!我今天非得跟她新账老账一块儿算!让她知道我叶知渝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叶知渝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往门外冲。
苗氏吓了一跳,伸手去拉,却只抓了个空,只能赶紧跟在后面追,一边跑一边急得大喊:“知渝!你快站住!知锦和知秀两个人,你打不过她们的!再说老爷本来就偏心她们,就算闹起来,他也不会向着你的!你别去吃亏啊!”
可叶知渝此刻满脑子都是被偷的衣服和叶知锦的嚣张,哪里听得进劝?她脚步不停,怒气冲冲地往前厅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非得让叶知锦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再亲手撕了她,不然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一旁的小宝也被这阵仗吓住了,手里的陀螺“啪”地掉在地上,他眨着大眼睛,看看跑出去的叶知渝,又看看追出去的苗氏,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捡起陀螺,也小短腿噔噔地跟了上去,嘴里还小声念叨:“大姐加油!打坏人!我永远在精神上支持你!”
叶知渝攥着拳头,怒气像烧红的烙铁似的往心口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刘氏房门口,抬脚“哐当”一声踹开木门。
门板撞在墙上反弹回来,还没等稳住,房里的景象就让她火气更盛——叶知锦正转着圈,身上穿的赫然是她那件宝贝黄色衣裙。
那裙子可不是寻常货,领口绣着缠枝莲纹,银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裙摆缀着三层纱,最外层还绣了半开的玉兰花,针脚密得能数清每片花瓣的纹路。
腰间系着鹅黄丝带,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走动时轻轻晃荡,连袖口都镶了圈浅金滚边,摸上去顺滑得像流水,光是那布料,就够寻常人家买半个月的米。
“娘,您看这腰多合身,转起来多好看!”
叶知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故意提着裙摆又转了一圈,纱裙扬起好看的弧度。
刘氏坐在椅子上,手拍着扶手乐呵:“我家锦儿穿就是比知渝穿好看,这才叫衬人!”
旁边的叶知秀也凑趣,伸手摸着裙摆的花纹:“姐,这裙子配你新梳的发髻,活像个孟州官宦人家闺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飘得满屋子都是,压根没注意门口的叶知渝。
直到门板撞墙的声响落定,三人回头瞧见满脸怒容的叶知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面团。
叶知渝往前跨了两步,指着叶知锦就骂:“叶知锦你还能不能要点逼脸?偷别人的衣服穿,你老母鸡走道晃晃悠悠,背上插两个荧光棒也展不出孔雀样,你装他妈什么凤凰?”
叶知秀刚想开口,就被叶知渝的话头怼了回去:“还有你叶知秀,你两个脑瓜子让盆腔积液泡浮囊了呗?你们知不知道树不要皮,非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你们俩那脸皮是比那城墙都厚!”
叶知锦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叶知渝,你骂谁呢?”
“咋的啊?动手啊!”
叶知渝梗着脖子往前凑,“吹牛逼,我让你俩一块上,你信不信我打你八来回都不带拐弯的!你说你俩活着浪费空气,天天就整那一堆烂眼子事,你俩就继续这么作吧,在不久的将来你俩就是唢呐一吹,白布一盖,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热菜!”
谁也没料到叶知渝嘴皮子这么厉害,几句话就把刘氏母女怼得哑口无言。本来就是她们理亏,偷了衣服还被当场抓包,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叶知锦恼羞成怒,嘴里喊着“你这个傻子,居然敢骂我”,猛地扑上去,伸手就抓叶知渝的头发。
叶知渝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伸手攥住叶知锦的手腕,往旁边一拧。
叶知锦疼得“哎哟”叫出声,却还不死心,抬腿就踹。叶知渝顺势往旁边一躲,抬脚在她大腿上狠狠踹了一下,叶知锦踉跄着差点摔倒。叶知秀见姐姐吃亏,也顾不上别的,从旁边扑过来,伸手去扯叶知渝的衣服。
顿时,三人扭作一团。叶知锦拽着叶知渝的袖子,叶知秀抱着叶知渝的胳膊,叶知渝左躲右闪,还不忘时不时踹两脚。
叶知锦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纱裙的裙摆也被踩出了褶子,叶知秀的发髻散了,几缕头发贴在脸上,叶知渝的衣领被扯开,却依旧占着上风,时不时还能往姐妹俩身上捶两拳,活像三只乱扑腾的鸡。
刘氏坐在旁边看得着急,见两个女儿勉强才和叶知渝打成平手,赶紧起身冲过去拉偏架,伸手就去拧叶知渝的胳膊:“你这死丫头,还敢打我闺女!”
叶知渝正和姐妹俩较劲,余光瞥见刘氏过来,抬腿就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刘氏“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嘴里嘟囔着“老肠老肚都给踹拧筋儿了”。
门口的苗氏看得手足无措,急得直跺脚:“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她身旁的小宝却眼睛发亮,小手攥着衣角,小声嘟囔:“大姐加油,大姐加油!”
屋里的混乱终于惊动了叶青田和叶青福,两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进门就看见惊人的一幕——叶知渝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揪着叶知锦的头发,叶知锦疼得直哭,叶知渝的两条腿还使出“夺命剪刀脚”,夹得叶知秀脸色通红,喘不过气来。
叶青田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指着她们怒吼:“住手!”
不知道为什么,叶知渝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顿时一阵发怵,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揪着叶知锦头发的手。
可她的腿却没松开,依旧死死夹着叶知秀,心里暗想:“老东西让我住手,可没说让我住脚!叶知秀这死丫头阴着呢,趁此机会,让她多吃点苦头!”
叶知秀被夹得快没气了,脸色憋得发紫,手脚胡乱扑腾。叶青田见状,随手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指着叶知渝怒吼:“你把脚也给我松开!知秀快被你夹的没气了!”
叶知渝不敢再硬抗,只好乖乖松开腿。叶知秀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发乱得像鸡窝。
叶青田强压着怒火,指着她们几个,声音都在发抖:“你们几个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知渝梗着脖子,胸膛因为气愤不住起伏,声音清亮又带着怒火:“我理直气壮怎么了?是她们两个偷了我的衣服!我来讨要,她们反倒动手打人,这两件衣服可是孙掌柜特意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