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渝听到吴氏说起自己的母亲,心里也泛起了一阵酸楚。她想起了自己在前世的母亲,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女,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吴氏看到叶知渝也伤心起来,连忙擦了擦眼泪,挥了挥手,强装出笑容说道:“哎呀,你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好好的日子,怎么又说起这些难过的事了,都怪我。
知渝,你别伤心了,既然你现在找到了我们,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和你舅舅会好好照顾你的,把你当成我们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顿了顿,吴氏又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唉,要是我的亲生儿女能有你一半懂事、一半贴心,我就烧高香了!你那个表弟陶若枫,还有你那个表妹陶若雪,一个比一个不让我省心,每天都能给我惹出一堆麻烦,真是愁死我了。”
叶知渝听到吴氏提起陶若枫,想起自己好像还有这么一个表弟,便好奇地问道:“舅妈,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见过表弟一次,他叫陶若枫,对吧?好像只比我小两岁,现在应该也长大了吧?他现在在干什么呀?是不是已经开始帮舅舅打理医馆了?”
没想到,一提起陶若枫,吴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别提他!一提起他我心口就疼!这个臭小子,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叶知渝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舅妈,您这是怎么了?表弟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边择菜一边气哼哼地说道:“出什么事?他能出什么事!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小子!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按理说也该懂事了,可你看看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我让他好好看书,将来考个功名,他一拿起书本就说脑袋疼,看不了两页就把书扔到一边;你舅舅想让他跟着学些医术,将来也好有个吃饭的营生,可这小子根本就不感兴趣,学了没几天就跑了,说什么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我托了好多关系,让他跟着一个做买卖的朋友学做生意,想着让他学学怎么做生意,可他学了几天又跑了回来,说做生意太累,还得跟人打交道,他受不了。”
说到这里,吴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到现在,他还是一事无成,成天在外面瞎混,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
我气的把他撵出去好几次,可每次他都可怜兮兮地回来认错,我心一软,又把他找回来了。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几天又开始瞎混!知渝,正好你这次来了,你可得帮我好好劝劝他,这小子再这么胡混下去,他这一生可就彻底毁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他才好了。”
叶知渝看着吴氏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也替她感到着急,连忙安慰道:“舅妈,您别太着急了,表弟现在还年轻,可能只是还没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等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了,肯定就会明白您的苦心了。我这次来了,一定会好好跟他聊聊,跟他说说您和舅舅的不容易,让他早点醒悟过来,不再瞎混。”
吴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神色:“希望如此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你的话。”
叶知渝一边帮吴氏择菜,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没想到舅舅家还有这么两个让人操心的孩子,表妹调皮捣蛋,表弟游手好闲,舅妈这些年,肯定过得很不容易。以后我一定要多帮舅妈分担一些,好好劝劝表妹和表弟,让他们早点懂事,不再让舅妈生气。
想着想着,叶知渝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王骁,也就是现在的王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弟弟呀,虽然你现在变成了一只猫,不能像以前一样跟我说话、跟我一起玩,但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让你变回来的方法,一定会带你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在后院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影。吴氏和叶知渝一边择菜,一边聊着家常,偶尔传来陶伟行和梁彦祖在客厅里交谈的声音,整个医馆后院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在这一刻被这温暖的氛围化解了。
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叶知渝的心头。天刚蒙蒙亮,她就跟着梁彦祖出了开封城,两人并肩走在宽阔的官道上,路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晨露打湿了裤脚,带来一丝微凉的寒意,却远不及心里的那份酸涩。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官道上轻轻回荡,偶尔传来几声早起鸟儿的啼鸣,更显周遭的寂静。
叶知渝的目光一直落在梁彦祖的侧脸上,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俊朗的轮廓,连下颌线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多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长到没有尽头,这样就能一直和他这样走下去。
终于,梁彦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叶知渝,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坚定:“叶姑娘,这里已经出了开封城,再往前走,就要朝着孟州的方向了。你还是回去吧,你的亲人还在医馆等着你,他们会担心的。”
他顿了顿,声音又软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段日子能送你到开封,看到你找到亲人,我已经很放心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叶知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看着梁彦祖,眼眶微微泛红,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一路来的点点滴滴。
从孟州出发,他怕她路上饿着,每天都会提前准备好温热的干粮和水;晚上住宿时,他始终紧守男女之防,哪怕她主动提出可以分睡在床榻的两侧,他也坚持要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说这样更自在;遇到危险时,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用宽阔的肩膀为她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眼神坚定而勇敢。
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处处透着君子的温润与克制,可正是这份克制,让叶知渝心里既温暖又失落。
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个男人,就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一点心吗?是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他真的只把自己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其实,叶知渝不是没有想过对梁彦祖表达自己火热的情感。有好几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看着他坐在凳子上安静的模样,心里的话都到了嘴边,可每次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害怕,害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打破他们之间这种微妙而和谐的关系,万一他拒绝了自己,以后连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更让她顾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这个时代待多久。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她会突然回到自己的世界。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该如何面对梁彦祖?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她看着梁彦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那倒影提醒着她:现在的你,是叶知渝,是需要被他保护的姑娘,而不是那个来自现代的王娇。
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变回了王娇,眼前这个温柔可靠的梁彦祖,还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他们之间的情谊,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数的疑问和担忧在她心里交织,让她迟迟无法开口。她紧紧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脸上满是难舍难分的神色。
梁彦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泛起一阵涟漪。他又何尝不知道叶知渝的心思,只是他有自己的顾虑和使命,不敢轻易回应这份情愫。
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叶姑娘,别难过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去开封看你的,到时候再听你说说医馆里的趣事,还有若雪和若枫的近况。”
叶知渝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梁大哥,那你……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我会的。”
梁彦祖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到叶知渝手中,“这是我之前在清音寺求的平安符,你带着它,就当是我祝你平安顺遂。”
叶知渝接过平安符,小小的符袋摸起来很柔软,上面还带着梁彦祖身上的温度。她紧紧攥着平安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哽咽着说道:“梁大哥,你也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