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香港,热得像个蒸笼。
星时代公司的冷气开得呼呼响,却压不住会议室里的热火朝天。
张振面前,摊着三份财务报表。
眼睛在数字间来回跳跃,嘴角不自觉地越翘越高。
“振哥,你这表情跟捡了钱似的。”
大飞端着咖啡进来,瞄了眼报表,眼睛也瞪圆了,“哇!这么多零?”
“来,大家都看看。”
张振把报表推到桌子中央,“咱们这半年,没白忙。”
第一份是《都市侠影》电视电影的营收报告。
梅艳芳一把抢过去,扫了一眼就尖叫起来:“我的天!收视率平均32%?最高破40%?这比《上海滩》还高啊!”
“不止呢。”
何芷晴笑着补充,“阿梅姐,周边产品卖疯了。你那双‘飞檐走壁高跟鞋’的仿款,玩具厂生产了五万双,一周售罄。还有女侠客同款灯笼夜灯,卖了八万个。”
“等等,高跟鞋仿款?”
梅艳芳皱眉,“他们做得像吗?我那可是特制的,鞋跟里有减震垫!”
“消费者不在乎这个啦。”
黄沾插话,“他们买的是情怀!是你阿梅飞檐走壁的情怀!”
顾家辉弹了段欢快的旋律:“按这个收视率,广告分成就有这个数——”
他在纸上写了个数字。
谭咏麟探头一看,倒吸口凉气:“辉哥,你多写了个零吧?”
“没多没多。”
张振笑着翻开第二份报表,“这是巡演的收入。新加坡、马来西亚、台湾,六场演出,门票收入加周边,扣除成本后净利在这里。”
张国荣拿过报表,冷静地看了一眼。
然后罕见地挑了挑眉:“这个数字……够我们再办三轮巡演了。”
“何止三轮!”
谭咏麟已经兴奋地开始计算,“振哥,咱们是不是该考虑加场?日本、韩国、泰国!我连泰语歌都想好了,就唱《萨瓦迪卡》版《爱情陷阱》!”
“你先别萨瓦迪卡。”
张振按住他,“看看第三份——《三十年未寄出的信》的票房。”
电影上映三周,香港本土票房已经突破八百万港币。
新加坡、马来西亚、台湾的发行权卖出了高价。
闻讯而来的日本,甚至有片商主动来接洽。
“日本人也想看?”
梅艳芳惊讶,“他们看得懂咱们的移民故事吗?”
“构成人类最朴素的情感,是一致和相通的。”
张国荣轻声说,“等待、遗憾、未说完的话……这些不分国界。”
陈浩东在角落里举手:“振哥,漫画单行本加印到第四版了。《夹缝求生记》的读者来信堆满了我半个办公室,都说被结局震撼了——原来主角可以没有归宿,原来生活就是继续在夹缝里求生存。”
“这就是真实。”
张振总结道,“各位,从商业角度看,我们这半年大获成功。但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翻开另一本文件夹:“‘记忆基金会’帮助的重逢案例,已经达到67对。新书《烟花之城》卖了十二万册。我们收到了超过三千封新的投稿信。”
会议室安静下来。
“这些不能用钱衡量的东西,”
张振说,“才是我们真正的成就。”
林倾霞端着水果盘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笑着接话:“但有钱也挺好的,至少咱们不用担心下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何止发工资!”
大飞兴奋地拍桌子,“振哥,咱们可以换个大点的办公室了!现在这里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办公室的事慢慢来。”
张振摆摆手,“先说正事。巡演加场的事,我觉得可行,但要有新意。不能只是重复之前的模式。”
“我有个想法。”
张国荣举手,“下一轮巡演,每到一个地方,我们就收集当地人的‘未寄出的信’,在舞台上朗读。比如去日本,就找日文的故事,配上翻译。”
“这个好!”
黄沾来劲了,“我还可以写首主题曲,把不同语言的‘我爱你’都融进去!”
“那你得学多少种语言啊?”
顾家辉调侃。
“为了艺术,学!”
黄沾一拍胸脯。
梅艳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振哥,《都市侠影》的电影版,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电视电影这么成功,不上大银幕可惜了。”
“已经在筹备了。”
张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剧本大纲。
“这次不是电视电影,是真正的电影。故事更完整,预算也更高。阿梅,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电影里打戏更多。”
“没问题!”
梅艳芳眼睛发亮,“我连穿高跟鞋后空翻都练会了!”
“这个还是别了……”
众人异口同声。
会议开了一上午。
散会后,张振单独留下何芷晴。
“阿晴,基金会的账目要特别清楚。”
他认真地说,“咱们现在赚了钱,更要透明。每笔捐款去向、每对重逢案例的成本,都要详细记录。我不想让人说我们借慈善赚钱。”
“放心振哥,账目我盯着呢。”
何芷晴点头,然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特别文件。
表情变得郑重,“另外,有件重要的事得跟你详细汇报——第58对重逢的兄妹,陈伯和陈婶,昨天亲自来基金会了。”
张振坐直身体:“他们不是上个月在茶楼见面的吗?我记得阿晴你当时说,兄妹俩抱着哭了一个下午。”
“对,就是他们。”
何芷晴将文件,推到张振面前,“昨天陈伯和陈婶提着一个布袋来,说非要见你。布袋里是五万港币现金,全是旧钞票,用橡皮筋一扎一扎捆好的。”
张振眉头微皱:“他们要捐款?”
“陈伯说,这钱是他攒了十几年的‘寻妹基金’。”
何芷晴声音轻柔,“自从妹妹六十年代失散后,他每年都会从退休金里存一笔,想着有一天要找妹妹。现在人找到了,这钱用不上了,非要捐给基金会。”
张振沉默片刻,缓缓起身:“他们人呢?”
“我请他们在会客室喝茶,林小姐正陪着。”
“走。”
张振整理了一下衣领,“这种心意,我必须亲自接待。”
贵宾室里,一对年约七十的兄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哥哥陈伯,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妹妹陈婶,则是朴素的碎花衫。
两人手紧紧握着,仿佛怕再次分开。
林倾霞正为他们斟茶,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见张振进来,微微点头。
“陈伯,陈婶,这位就是我们星时代的负责人,张振先生。”
何芷晴介绍道。
两位老人慌忙要站起来,张振快步上前。
双手扶住:“陈伯陈婶请坐,我是晚辈,该我向您二位问好。”
他的态度,恭敬得让两位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陈伯搓着手,用带潮州口音的粤语说:“张生,我们……我们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但这个钱,你一定收下。”
说着就要去拿那个布袋。
张振轻轻按住老人的手,自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一个,既尊重又亲切的姿态。
“陈伯,”
他的声音温和而郑重,“您的心意,我们基金会全体同仁都感受到了。五万港币,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这是您省吃俭用十几年的积蓄。”
陈婶眼眶红了:“张生,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到死都见不到阿哥。我们找过警察,登过报纸,还试过求神拜佛……都没用。你们基金会的人,三个月就找到了。”
“那是因为您二位,从来都没放弃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