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返回香港的航班上,张振盯着舷窗外的云层发呆。
林倾霞在他旁边,翻阅着从伦敦带回来的一叠资料。
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张振转过头。
“你看看这个。”
林倾霞递过来一张纸条,“陈威廉爵士塞给我的,说是他认识的一位‘特别有趣’的电影导演的联系方式,想跟你聊聊反战电影的合作。”
张振接过纸条。
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一个名字:罗温·阿特金森。
“这名字有点眼熟...”
张振皱眉思索。
“就是英国那个喜剧演员啊!《憨豆先生》!”
林倾霞眼睛发亮,“不过他现在好像想转型做导演了。”
张振愣住了。憨豆先生?
拍反战电影?
这组合听起来就像。
...就像在茶餐厅里,用刀叉吃云吞面一样诡异。
“陈爵士说,阿特金森先生看了你,在宴会上的演讲,深受感动,想和你探讨如何用喜剧的方式表现战争的荒谬。”
林倾霞解释道,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他说‘有时候笑声比眼泪更有力量’。”
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时,香港正下着毛毛细雨。
黄沾举着把大红伞,在接机口蹦跶得像只兴奋的猴子。
“阿振!倾霞!这里这里!”
他身后,星时代的一众骨干,几乎全到齐了。
——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陈浩东、何芷晴。
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顾家辉也来了。
“哇,这么大阵仗?”
林倾霞惊讶。
“那必须的!”
黄沾一把,搂住张振的肩膀。
“我们张总现在可是国际名人!bbc都报道了!”
谭咏麟递上一束花:“欢迎回来,演讲我们都听了,感动到不行。”
梅艳芳眨眨眼:“倾霞姐,张总在台上是不是帅爆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上了公司准备的小巴。
车上,黄沾迫不及待地开始汇报工作。
“嘉年华的场地批下来了!维多利亚公园,下个月15号开始,连续三天!”
黄沾手舞足蹈,“我们已经收到三十多个社团的参与申请,包括难民后代协会、战争幸存者子女会...”
“还有,”
何芷晴插话,“德国那边回信了。英格丽女士收到了我们的信,她...她真的是索菲亚。”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什么?”
张振坐直了身子。
“玛丽亚女士的妹妹索菲亚,战后被一对德国夫妇收养,改名英格丽·穆勒。”
何芷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一直以为自己全家,都在战争中遇难了,完全不知道姐姐还活着,而且还找了她四十年。”
林倾霞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
“她们...通电话了吗?”
张振轻声问。
何芷晴点头:“通了。伊娃教授帮忙安排的,两边都哭了整整一个小时。英格丽女士下个月会来伦敦见姐姐,问我们能不能帮忙安排。”
“当然!”
张振毫不犹豫,“所有费用我们来承担。”
小巴里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被这个好消息,深深触动。
“看吧,”
黄沾打破沉默,声音难得地正经,“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一个连接,就能改变两个人的一生。”
回到星时代,张振还没来得及坐下,电话就响了。
是国际长途。
“哈啰?张振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口带着浓重英国口音的英语。
“我是罗温·阿特金森。陈威廉爵士,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张振立刻打起精神:“阿特金森先生,很高兴接到您的电话。您的《憨豆先生》,在香港也很受欢迎,我个人也很喜欢。”
“噢,谢谢。”
阿特金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腼腆,“实际上,我打电话是想谈谈...嗯,一个可能有点奇怪的想法。”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张振举着话筒。
表情从困惑到惊讶,再到若有所思。
挂断电话后,他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
“怎么了?”
林倾霞端了杯茶进来。
张振抬起头,眼神复杂。
“罗温·阿特金森想拍一部反战电影。不是喜剧,是正剧。但他想用...憨豆式的表演方法,来演绎一个小人物在战争中的遭遇。”
林倾霞眨眨眼:“这...能行吗?”
“他说,卓别林在《大独裁者》里,用喜剧讽刺希特勒,他想用类似的逻辑——用看似笨拙、滑稽的小人物,衬托出战争的荒诞和残酷。”
张振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请我们合作,提供亚洲视角的故事,甚至考虑来香港取景。”
“哇!”
不知何时溜进来的黄沾,惊呼一声。
“憨豆先生来香港拍电影?那我们得好好招待啊!”
三天后,星时代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张振把阿特金森的想法,告诉了核心团队。
意料之中的,反应两极分化。
“我觉得很有创意!”
谭咏麟第一个表态,“打破常规才能出好作品。”
张国荣托着下巴思考。
“用喜剧演员演正剧,本身就有话题性。但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变成闹剧。”
顾家辉难得地先开了口:“音乐上我可以试试,用欢快的旋律,表现悲伤的内容,就像...笑着流泪那种感觉。”
陈浩东在白板上,画着什么,忽然抬头。
“我在想,如果憨豆先生演一个,在战争中努力保持日常生活的小人物——比如坚持每天要喝下午茶,哪怕炮弹就在旁边爆炸——这种反差会不会很有力量?”
“对!”
黄沾一拍大腿,“就像我们香港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早茶一定要饮!”
梅艳芳举手。
“那我们可以做一个主题曲吗?用轻快的调子唱战争的荒谬?”
讨论越来越热烈,张振看着这群充满创意的伙伴,心里渐渐有了底。
“好,”
他拍板,“我们接这个项目。但不是简单地提供故事,我们要深度参与——浩东负责剧本的亚洲线,家辉和沾叔负责音乐,阿梅和阿伦可以考虑客串。”
他顿了顿。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确保这部电影不轻浮、不消费苦难,而是在笑声中让人思考。”
接下来的几周,星时代进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
嘉年华的筹备在继续,电影项目同步启动。
陈浩东甚至开始构思,把电影元素融入《烟花之城》的新篇章。
而张振,则陷入了一个甜蜜的烦恼。
——罗温·阿特金森,决定亲自来香港采风。
“他说想体验真正的香港生活,不要酒店,要住茶餐厅楼上那种唐楼。”
张振对林倾霞苦笑,“我让阿杰去找房子了,但要求是‘要有生活气息,但不能有蟑螂’。”
林倾霞笑得前仰后合:“这要求...很英国。”
一周后,罗温·阿特金森抵达香港。
接机时,张振几乎没认出他。
——这位以滑稽形象,闻名的演员。
私下里穿着朴素,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举止文雅得像位大学教授。
“张先生,谢谢您亲自来接。”
阿特金森握手很有力,“我对这次合作充满期待。”
为了让他体验“真正的香港”,张振特意安排了一顿,地道的茶餐厅午餐。
然后,憨豆先生的本色,开始显露了。
“这个...奶茶是怎么做的?”
阿特金森盯着面前的丝袜奶茶,他那经典表情,让人印象深刻,认真得像在研究核物理。
侍应生阿强,用蹩脚的英语解释。
“茶煮好,用丝袜过滤,加奶...”
“丝袜?”
阿特金森睁大眼睛,然后露出一副老色皮的笑并问:“穿过的?”
“不是不是!”
阿强急得冒汗,“新的!专门用来滤茶的!”
阿特金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尝试用筷子,夹菠萝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