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门前,一张古朴的紫檀木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双目紧闭,气息内敛得如同顽石,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是座雕塑。任我行放缓脚步,走到老者身前三丈处站定,既无谄媚之态,亦无半分不敬,声音平稳有力:“长老,血薇峰元婴老祖柳清颜前辈,命晚辈前来藏经阁一行。”
话音落下,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浑浊的眼白中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隐秘。他目光在任我行身上一扫而过,从其丹田处萦绕的金丹光晕,到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煞气,最后定格在他眼底的坚毅之上,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在为结婴做准备?”
“正是,长老。”任我行微微颔首,神色坦然。
老者手指轻轻敲击着椅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与藏经阁周围的寂静形成诡异的呼应:“有几分把握?”
任我行眉头微蹙,坦诚摇头:“晚辈不敢妄言,前路迷雾重重,只能尽力一试。”
老者沉默片刻,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缓缓抬手,指向藏经阁那扇厚重的黑石大门:“进去吧。记住,阁中典籍,是历代先辈心血,不可亵渎。”
“多谢长老。”任我行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待他直起身时,老者已重新闭上双眼,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任我行转身走向黑石大门,双手按在冰凉的门板上,一股沉厚的阻力传来,显然门后布有禁制。他运转体内金丹之力,缓缓注入门板,符文光芒闪烁间,阻力渐消。“吱呀——”一声巨响,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混杂着墨香、灵气与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阁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晕,照亮了蜿蜒向上的石阶。任我行放缓脚步,沿着石阶缓步攀登,每一层都能感受到更浓郁的灵气,也能看到两侧书架上整齐摆放的古籍、玉册,只是这些都并非他此行的目标。他一路不停,径直来到第七层。
第七层空间广阔,中央没有书架,而是摆放着数百个半人高的玉台,每个玉台上都静置着一枚乳白色的玉鉴,玉鉴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正是血魔宗历代元婴老祖留下的结婴心得。任我行目光扫过,只见墙角的石壁上刻着一行血色大字,笔力苍劲,入石三分:“凡入此地观悟者,仅可借鉴,不可照搬。大道三千,结婴之路因人而异。若得感悟,成功结婴后,需留自身心得于此,薪火相传。”
任我行心中一凛,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底。他走到最近的一个玉台前,拿起一枚玉鉴,指尖触及冰凉的玉面,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脑海。瞬间,一位远古元婴老祖的修行感悟如潮水般袭来——从金丹后期的瓶颈突破,到灵力液化、凝聚婴核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突破时遭遇的心魔反噬、灵气暴动的应对之法,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任我行沉浸其中,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豁然开朗。他之前修炼到金丹中期顶峰,始终无法触摸到结婴的门槛,许多关键节点如同隔着一层迷雾。而这枚玉鉴中的感悟,恰如一盏明灯,为他照亮了部分前路。
他放下这枚玉鉴,又拿起另一枚。这枚玉鉴的主人,修行之路更为坎坷,曾三次冲击元婴失败,险些身死道消,最终凭借坚韧的意志和独特的秘法成功结婴。其感悟中,对心魔的描述、对根基的巩固之法,与前一位老祖截然不同,却同样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任我行如同海绵吸水般,沉浸在这些珍贵的感悟之中。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逐一枚玉鉴细细研读,对比其中的异同,结合自身的修行体质与功法特性,不断梳理着自己的结婴之路。玉鉴中的感悟或激昂、或沉稳、或诡谲、或中正,每一种都代表着一条成功的道路,却也让他更加明白“不可照搬”的深意。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外界春去秋来,藏经阁第七层的任我行却浑然不觉。他时而盘膝而坐,闭目沉思;时而起身踱步,指尖掐算着功法运转的轨迹;时而眉头紧蹙,低声自语,化解心中的疑惑。
三个月后,当任我行拿起最后一枚玉鉴,将其中的感悟尽数吸收完毕,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明悟的光芒。之前困扰他的诸多修行迷雾,此刻已然烟消云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结婴之路,既不能完全效仿某位老祖,也不能脱离血魔宗功法的根基,唯有取各家之长,结合自身煞气偏重的特点,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将最后一枚玉鉴放回玉台,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转身走向第六层。
第六层的格局与第七层截然不同,两侧的书架高达数丈,上面摆满了各类功法秘籍的玉册和竹简,清一色都是元婴期修士才能修炼的秘法。任我行目光扫过,只见书架上的标签琳琅满目——《血河掌》《魔焰焚天诀》《蚀骨爪》……每一门秘法都散发着霸道凌厉的气息,显然是血魔宗的核心传承。
他并不急于挑选,而是沿着书架缓缓前行,神识散开,逐一感知着这些秘法的特性。血魔宗功法多以煞气为引,霸道刚猛,但也容易反噬自身,他需要的是一门既能发挥自身优势,又能弥补短板的秘法。
行至第六层西北角的书架前,任我行的脚步忽然停下。书架最底层的角落,静静躺着一本封面泛黄的竹简,竹简上用朱砂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血影》。
他弯腰拿起竹简,入手微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萦绕鼻尖。神识渗入竹简,功法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血影秘术》,血魔宗失传千年的元婴期秘法,最低修炼要求为金丹后期。功法核心在于凝练血影分身,以自身精血与煞气为根基,辅以特殊灵材,可凝聚出拥有本体七成实力的血影。分身与本体心神相通,可独立作战,亦可分担伤害。
功法共分九层:
一层:凝聚一尊血影分身;
二层:凝聚两尊血影分身;
三层:凝聚三尊血影分身;
四层:凝聚四尊血影分身;
五层:凝聚五尊血影分身;
六层:凝聚六尊血影分身;
七层:本体与分身可瞬间切换,在本体神识感受范围内,无视距离限制;
八层:凝聚七血影分身,分身实力提升至本体八成;
九层:凝聚九尊血影分身,分身与本体融为一体,可短暂突破自身的一个小境界。
“嘶——”任我行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与狂喜。这门《血影秘术》,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他修炼的《血海魔诀》本就擅长凝练煞气与精血,自身煞气浑厚,精血充盈,恰好满足《血影秘术》的修炼根基。而且分身拥有本体七成实力,还能独立作战,这无疑能让他的战力翻倍,无论是应对结婴时的风险,还是日后行走修真界,都有着莫大的用处。尤其是第七层的本体与分身切换,更是堪称逆天的能力,关键时刻足以保命逃生。
任我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神识快速运转,将《血影秘术》的功法口诀、凝练之法、注意事项尽数烙印在脑海之中。他反复确认了三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才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仿佛从未动过。
随后,他转身走向第五层。
第五层存放的是元婴期的主修功法,相较于第六层的秘法,这里的功法更为核心,也更为罕见。任我行的目标明确——寻找《血海魔诀》的元婴期篇章。
他沿着书架仔细搜寻,神识在一排排玉册中穿梭。《血海魔诀》作为血魔宗的镇派功法之一,流传下来的元婴期篇章极为稀少,他心中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姑且一试。
就在他行至东侧书架的中段时,一枚黑色玉册映入眼帘。玉册表面刻着繁复的血色纹路,正是《血海魔诀》特有的标识。任我行心中一喜,伸手取下玉册,神识渗入其中。
果然,这正是《血海魔诀》的元婴期功法篇章!
玉册中详细记载了从金丹圆满突破至元婴期的具体步骤,包括灵力液化的法门、婴核凝聚的关键、元婴温养的诀窍,以及元婴期之后功法的运转路线、煞气转化的更高境界。任我行之前修炼的金丹期《血海魔诀》,在元婴期篇章面前,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海,许多之前不解的功法奥义,此刻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他不敢耽搁,立刻运转神识,将元婴期篇章的所有内容复制下来,烙印在自己的识海深处。做完这一切,他又将玉册放回原处,随后在第五层又扫视了一圈,其余的元婴期功法要么与他的修行路数不符,要么威力远不及《血海魔诀》,他便没有再多停留。
一路下行,任我行再次来到藏经阁门口。那名白发老者依旧坐在紫檀木椅上,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任我行走上前,将自己复制的《血影秘术》和《血海魔诀》元婴期篇章的副本玉册递了过去——这是藏经阁的规矩,借阅功法需留下副本备案,以防失传。
老者睁开眼睛,接过两枚玉册,神识一扫便已看完,随后将玉册放在手边的石台上,语气依旧平淡:“此两门功法,皆为我宗核心传承。《血影秘术》修炼需耗费大量精血与煞气,且容易滋生心魔,《血海魔诀》元婴期篇章霸道无匹,反噬之力更强。你好自为之,只许自身修炼,不可外传分毫,否则,按宗规处置。”
“晚辈明白,绝不敢违背宗规。”任我行郑重颔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老者点了点头,重新闭上双眼。任我行再次躬身行礼,随后转身离开,朝着自己的洞府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