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小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啸天踏进密室,脚步轻缓,却如踩在人心尖上。
他衣袍未染尘,嘴角噙笑,仿佛走进的不是杀局,而是他精心布置的后花园。
火光映照下,他眼中那份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愈发刺眼。
“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他扫了一眼我血迹斑斑的左手、苍白如纸的脸,“早早交出镜子和玉佩,归顺于我,岂不省了这许多麻烦?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他晃了晃手中的半块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缝进我襁褓里的信物,如今却被他当作筹码把玩。
他又抬头看向穹顶那面血光流转的母镜,语气轻蔑:“这‘镜影乾坤’阵?年代久远,又被你以血强行催动,早已支离破碎。你以为,凭这点残阵,能拦得住我?”
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站直身体,尽管双腿虚软、视线模糊,脊梁却挺得如剑般笔直。我抬起眼,目光穿过跳动的火影,直刺他眼底——那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还有被揭穿谎言前的强装镇定。
“陆啸天,”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凿进石壁,“你这一生,活在虚假里,就不觉得可悲吗?”
他眉头一皱,笑意微敛。
我继续,语速渐快,字字如刀:“你对我母亲那点龌龊心思,是假!她从未正眼看过你,只有恶心!”
“你口口声声说为云门复兴,要拿回飞云镜,是假!你只为镜后那足以颠覆皇权的秘宝,为满足你那填不满的贪婪!”
“你披着武林盟主的皮,赈灾济民、主持公道,是假!皮下不过是条勾结北狄、弑师叛门、毒杀同门、卖国求荣的恶狗!”
我冷笑,声音陡然拔高:“镜是假,情是假,你这一生——全是假!”
“你闭嘴!”陆啸天暴喝,眼中戏谑瞬间炸裂为狰狞杀意。他猛地攥紧玉佩,指节发白,整个人如被戳穿的纸老虎,狂怒之下失了方寸。
就在这心神微分的刹那——我动了!
不是扑向他,而是反手将残存的所有内力与左手淋漓鲜血,狠狠拍向身后石壁上那道以心头血重绘的核心符文!
“镜影——乾坤!开!”
轰隆——!!
大地骤然塌陷!石台四周裂开数道深渊,炽红地火喷涌而出,硫磺味刺鼻如地狱之息。
穹顶母镜红光暴涨,血色光幕如瀑布倒灌,瞬间封死了唯一的出口。
陆啸天带来的六名心腹还未来得及拔刀,已坠入火渊,惨叫戛然而止,只余焦臭弥漫。
陆啸天凌空翻身,险险落在石台边缘,衣角已被火舌舔焦。他环顾四野:脚下是翻滚熔岩,头顶是血镜天罗,出口已绝。
他,被彻底困在了这以我血为引、以恨为薪的杀阵中央。
我站在对面石台,隔着熊熊地火,身影在烈焰中若隐若现,如幽魂,如判官。
“陆啸天,”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十年积怨的终局之音,“你说阵法残破?可你忘了——真正的杀招,从来不是机关,而是你自己的贪欲。”
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这密室,从来不是为困他而设,而是为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生谎言,在镜光中灰飞烟灭。
孤刃已出鞘,血阵正焚谎。
这一局,我等了十年。
该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