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终了,我们退到一旁侍酒。
我刻意低着头,挪动到离张尚书不远不近的位置。
机会只有一次。我看到张尚书宽大的官袍腰间,确实系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缎香囊,鼓鼓囊囊,他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去摸一下,显得十分重视。
就是它了!里面一定藏着要紧的东西!
怎么拿到?硬抢是找死。
只能智取。我注意到张尚书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淫邪,他显然对我这个新来的、“身段不错”的舞姬产生了兴趣。
机会来了。
当他再次招手让我斟酒时,我刻意放柔了姿态,靠近他,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指甲里藏着的微量“迷情散”粉末,悄无声息地弹入了他的酒杯。
这药能让人精神亢奋,欲望增强,但也会降低警惕,反应迟钝。
“大人,请满饮此杯。”我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将酒杯递到他唇边。
张尚书哈哈一笑,就着我的手,一口饮尽。不出所料,他很快眼神就变得更加浑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将我往他怀里带。
“小美人儿,来,陪本官好好喝几杯!”
浓烈的酒气和男人身上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让我几欲作呕。
我强忍着,假意娇羞挣扎,身体却顺势倒向他怀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另一只手,如同灵蛇出洞,指尖夹着的薄如柳叶的刀片(从舞姬的头饰上偷偷掰下来磨利的)精准地划向他腰间的香囊系带!
“刺啦——”一声极轻微的丝绸断裂声。
香囊落入我手中,我迅速将其塞进自己高耸的胸衣里。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发生在身体接触的掩护之下。
但张尚书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他醉眼朦胧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我假装被他扯得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带着他一起向旁边歪倒!
“哗啦——”酒杯盘子摔了一地。
我也“恰好”被甩开,手臂划过碎裂的瓷片,鲜血瞬间沁红了纱衣,在白腻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我立刻跪倒在地,捂着流血的手臂,声音颤抖,显得惊慌失措。
这一下混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陆啸天也看了过来,眉头微皱。
张尚书被这么一闹,酒醒了几分,看着满地狼藉和我手臂上的血,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脸色变了几变。香囊丢了?是被扯掉了?还是……
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讨好又带着痛楚的笑容,如一朵染血的、畸形的花。“大人……您弄疼奴婢了……”
他盯着我,眼神惊疑不定。
是追究香囊,还是顺势掩盖这小小的意外?
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舞姬大动干戈,追查一个香囊,实在有失身份。
最终,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丝烦躁:“滚下去!笨手笨脚的东西!”
“谢大人!”我如蒙大赦,磕了个头,捂着流血的手臂,低着头,快步退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大厅。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直到走出张府后门,融入冰冷的夜色中,我才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胸衣里那个硬邦邦的香囊,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头发颤。
拿到了。
陆啸天与朝中重臣勾结的铁证,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我不敢停留,忍着痛,加快脚步,像一道幽灵般消失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巷道里。
下一步,就是解读这香囊里的秘密,然后,想办法把它送出去,送到能扳倒他们的人手里。
夜还很长,路,也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