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日子因为小宇的到来而变得飞快。转眼间,周末就过去了,小宇和他妈妈不得不返程。告别时,小裳没有哭,而是郑重地将一包自己收集的向日葵种子塞到小宇手里。
“这是去年秋天我们收的第一批种子,现在交给你保管。”小裳认真地说,“等秋天你来的时候,我们再交换种子好不好?”
小宇用力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自制的小装置——几个瓶盖和吸管巧妙组合成的简易雨水测量器:“这个留给你,可以知道向日葵喝了多少水。”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离。小裳站在路边一直挥手,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为止。她低头看看手中的雨水测量器,突然感到自己长大了——这次离别没有眼泪,只有对下一次相聚的期待。
回到房间,小裳在画夹上记录下小宇的来访。她发现自己画的向日葵比半年前像样多了,人物的比例也更加协调。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已经能更好地控制画笔,表达心中所想。
五月来临,天气彻底转暖。小裳的向日葵已经长到她的腰那么高,宽大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天早晨,她都会拿着小宇送的雨水测量器,记录前夜的降雨量,然后仔细给每株向日葵做成长记录。
一个周六的清晨,小裳像往常一样去花园测量,却突然惊呼着跑回屋里:“雅婷阿姨!快来!有惊喜!”
白雅婷跟着她跑到花园,只见那株“音乐盒”向日葵的顶端,一个小小的花苞正在悄然萌出,青绿色的萼片紧紧包裹着未来的灿烂。
“是第一朵花苞!”小裳激动得小脸通红,“比去年早了两周呢!”
白雅婷也很惊喜:“真的!看来你照顾得特别好,它们等不及要开花了。”
小裳立即拿出画夹,仔细素描下这第一个花苞。她测量了花苞的大小,记录了日期和时间,还在旁边贴了一小片叶子做标本。
“我要告诉小宇!”她说着就要往屋里跑。
白雅婷拉住她:“等等,现在才清晨七点,小宇可能还没起床呢。”
小裳吐吐舌头,自己都忘了时间。她蹲在花苞前,小声说:“你要慢慢长,等小宇下次来的时候再开花好不好?”
花苞当然不会回答,但在晨风中轻轻点头般摇曳。
五月中旬,小裳的学校举办“成长展示周”,每个学生都要展示一项自己在课外学到的技能或知识。小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日葵的成长记录”。
在白雅婷的帮助下,小裳将画夹中的内容整理成展板,从种子萌芽到花苞初现,完整记录了向日葵的成长过程。她还带去了自己制作的种子标本册和几株小盆栽向日葵。
展览那天,小裳站在自己的展位前,向来参观的同学和老师讲解向日葵的种植知识。她自信从容的样子让白雅婷暗暗惊讶——那个曾经害羞内向的小女孩,如今能如此大方地分享自己的热爱。
“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知识的?”一个同学好奇地问。 小裳笑着指指自己的画夹:“因为我把它们都画下来、写下来了。当你真正喜欢一件事,就会自然而然记住所有细节。”
她的展示获得了“最佳自然观察奖”,奖品是一套专业绘画笔和素描本。小裳高兴极了,当晚就在新素描本上画下了领奖的场景,旁边写着:“今天很多人说我的向日葵很漂亮。雅婷阿姨说,当你分享美好,美好就会加倍。”
五月下旬,第一朵向日葵终于绽放了。那是一个周日的清晨,金色的花瓣缓缓舒展,露出褐色的花盘,在晨曦中如同一个小太阳。
小裳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刻,仿佛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里拿出白雅婷的手机,调整好角度,录下了花开的过程。
“我要把这个发给小宇,”她解释说,“虽然他不能亲眼看到,但可以通过视频感受。”
白雅婷欣慰地看着小裳——孩子不仅学会了记录,还懂得了分享的方式可以多种多样。
随着第一朵花的开放,其他向日葵也相继绽放。花园变成了金色的海洋,每天都有新的花朵加入这场夏日的盛宴。小裳发现自己已经够不到最高的一些花朵了,向日葵们真的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它们长得好快啊,”小裳有点感慨地对白雅婷说,“我才长高了2厘米,它们却长了快一米。”
白雅婷摸摸她的头:“植物和人成长的节奏不一样。但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长大。”
小裳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雅婷阿姨,我长大后,还会和你一起种向日葵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会。”白雅婷温柔地回答,“而且不管你长到多大,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发现双生葵奇迹的小女孩。”
小裳安心地笑了,继续在画夹上记录花朵的开放顺序和特点。她发现每朵向日葵都有微小的差异:有的花瓣更圆润,有的花盘更大,有的朝向特别偏东...
六月来临,学期即将结束。小裳迎来了期末考试,同时也迎来了向日葵的盛花期。花园里二十多株向日葵全部绽放,形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花海,吸引了邻居们驻足观看,甚至还有蜜蜂和蝴蝶来做客。
小裳在复习功课的间隙,总会到花园里待一会儿。她说向日葵能给她能量,让她更专注地学习。
考试结束那天,小裳回到家,惊喜地发现白雅婷在花园里摆了一个小茶桌,上面有向日葵形状的饼干和向日葵籽蛋糕。
“庆祝学期结束,也庆祝向日葵花开。”白雅婷笑着说。
两人在花丛中喝茶吃点心,阳光透过花瓣洒下斑驳的光影,画夹上的小铃铛偶尔被风吹响,仿佛也在参与这场花间茶会。
“雅婷阿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小裳突然说。 “什么秘密?” 小裳指着一株特别高大的向日葵:“不同的向日葵在不同时间面向太阳。我以为它们都一起转动,但其实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节奏,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速度。”
白雅婷有些惊讶于小裳的观察和思考:“你说得对。成长不是比赛,不需要和别人比较。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节奏,像向日葵一样,始终面向阳光。”
那天晚上,小裳在画夹上画下了茶会的场景,并在新的一页开始记录“向日葵的不同性格”。她根据每株向日葵的朝向、开花时间、花盘大小等特点,给它们起了名字:最早起的“晨曦”,最害羞的“低头族”,最爱炫耀的“金色大王”...
六月中旬,小裳收到了学校成绩单。她的自然科学获得了满分,老师特别表扬了她的向日葵观察项目。更令人高兴的是,小宇发来消息,说他爸爸八月可能会再次出差,他们或许能再来拜访。
“那时候我们的向日葵应该结籽了!”小裳兴奋地说,“我们可以一起收籽,做炒瓜子!”
随着暑假开始,小裳有了更多时间照顾花园。她学会了自制有机肥料,掌握了更科学的浇水方法,甚至还帮助邻居老奶奶种植了她送的向日葵幼苗。
一天下午,小裳正在画一朵开始凋谢的向日葵,突然注意到花盘上已经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种子。她小心地取下一粒,剥开,里面是白嫩的葵花籽。
“雅婷阿姨,种子形成了!”她捧着那粒种子如同捧着珍宝,“生命的循环又要开始了。”
白雅婷走过来,接过种子仔细看看:“真神奇,一朵花凋谢,意味着无数新生命的可能。”
小裳若有所悟,在画夹上画下了一个循环图:种子-幼苗-花苞-花朵-种子。她在旁边写道:“成长不是一直向上,而是一个圆圈。结束是新的开始。”
七月的一场雨中,一株最高的向日葵被风吹得倾斜了。小裳冒雨冲出屋子,用木棍和绳子为它做了支撑。回到屋里时浑身湿透,但看到向日葵安然无恙,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雨过天晴,彩虹再次出现。小裳站在门廊上,看着彩虹的一端似乎又落在他们的花园里。她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里拿出春天时和小宇一起种下的彩虹向日葵种子盆栽。
“彩虹来提醒我们,特殊的向日葵该移植到花园里了。”她对白雅婷说。
两人小心地将已经长壮的彩虹向日葵幼苗移植到花园最中心的位置。小裳在周围插上小标志:“彩虹之地,请勿打扰”。
夏夜,向日葵花海在月光下呈现出另一种静谧的美。小裳和白雅婷有时会搬椅子到花园,静静地坐着,感受夜风中的花香。
“雅婷阿姨,谢谢你教我种向日葵。”小裳轻声说,“我学会了等待,学会了记录,学会了分享,还学会了告别和期待。”
白雅婷握住她的手:“我也谢谢你,小裳。你让我重新发现了生活中的美好细节。你成长得如此之好,像一株始终面向阳光的向日葵。”
画夹放在一旁的茶桌上,夜风吹过页角,仿佛在翻阅这一季的成长故事。最新的一页上,小裳画了一幅自画像——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描摹的小女孩,而是一个自信地站在向日葵花丛中的少年,眼神明亮,笑容灿烂。
旁边写着一行字:“成长就是学会在土壤中扎根,同时不忘仰望太阳。——小裳的夏日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