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家“惊心动魄”地小住了两日后,墨千尘便带着姜宝宝回了摄政王府。
年关将近,朝中事务繁杂,他需亲自坐镇。
而姜宝宝也并未闲着,开始兴致勃勃地指挥着下人布置王府,准备过年。
这是她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
姜宝宝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大堆红纸和金粉,非要亲自剪窗花、写春联。
“福字要胖乎乎的才好看。”
她拿着剪刀,对着红纸比划,结果一下剪歪了,好好的“福”字缺了个角。
“哎呀!没关系,这样更特别。”
她自我安慰着,又拿起毛笔,蘸饱了金粉,准备写春联。
“嗯……上联写什么好呢?”
她咬着笔杆,苦思冥想,最后大笔一挥,在红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七个大字。
“帅叔叔最好看”。
写完了还得意地拿给旁边伺候的福伯看。
“福伯,你看我写得怎么样?”
福伯看着那实在不敢恭维的字迹和内容,老脸抽搐,勉强挤出笑容。
“小姐……笔力……嗯……独具匠心,内容……更是……真情流露。”
姜宝宝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琢磨下联。
墨千尘下朝回来,经过回廊,就看到他的小王妃正踩在凳子上。
踮着脚尖,试图把她那副“墨宝”贴到书房门口。
凳子摇摇晃晃,看得他心头一紧。
他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腰,将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胡闹。”
他语气微沉,目光扫过她手里那副惊世骇俗的春联,额角青筋跳了跳。
姜宝宝把春联举到他面前,献宝似的。
“帅叔叔,你看,我写的,贴书房门口好不好?”
墨千尘看着那“帅叔叔最好看”以及下联还没想好的空白,沉默了片刻。
从她手中抽走春联,递给身后的影一,淡淡道。
“收起来。”
“啊?为什么不贴嘛?”
姜宝宝撅起嘴。
墨千尘没回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想要春联,让书房的人写。”
“他们写的没我的心意!”
姜宝宝不服。
最终,那副“真情流露”的春联被影一妥善收藏压箱底。
书房门口换上了由当朝大儒撰写、笔力刚劲、寓意吉祥的正统春联。
而姜宝宝剪的那些缺角少边的窗花,则被墨千尘默许。
贴在了栖梧苑的窗户上,虽然歪歪扭扭,倒也添了几分稚拙的趣味。
除夕夜,王府准备了极其丰盛的年夜饭。
按照规矩,墨千尘需在宫中参加完宫宴后才能回府。
姜宝宝便自告奋勇,要为他准备一道“独家秘制”的守岁点心。
她再次潜入厨房,屏退众人,开始了她的“创作”。
这一次,她吸取了“金玉满堂”的教训,决定做一道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的红糖圆子。
“圆子代表团团圆圆,红糖代表红红火火,完美。”
她对自己这个构思十分满意。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
“水放多了,再加点面粉。”
“面粉好像又多了,再加点水。”
“哎呀!红糖放太多了,好黑。”
“加点牛奶调和一下?”
“好像有点酸?再加点糖……”
等到墨千尘从宫中回来,踏入暖意融融的饭厅时。
看到的就是桌上那碗颜色深褐、粘稠度不明、散发着复杂甜腻气味的“红糖圆子”。
姜宝宝围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帅叔叔,快尝尝,我亲手做的守岁圆子,寓意着我们以后年年都团团圆圆。”
满桌的山珍海味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墨千尘的目光定格在那碗“心意”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厨房管事此刻在外面捶胸顿足的模样。
他坐了下来,在姜宝宝期待的注视下,拿起勺子,舀起一颗看起来相对“正常”的圆子,送入口中。
甜。
齁甜。
还带着点焦糊和莫名的酸?
他面不改色地咀嚼,吞咽。
然后,又舀了一勺。
姜宝宝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好吃吗?”
“尚可。”
他给出了和以往一样的评价,声音听不出波澜。
姜宝宝立刻笑逐颜开,自己也舀了一颗放进嘴里,随即小脸皱成一团。
“哇!好甜,还有点怪味。”
她吐了吐舌头,看着面不改色继续吃的墨千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喜甜食。
“别吃啦别吃啦,太甜了对身子不好。”
她连忙把碗挪开,将自己面前那碟他喜欢的清蒸鲥鱼推到他面前。
“帅叔叔吃这个!”
墨千尘从善如流地放下勺子,开始用其他的菜。
只是眼角余光瞥见那碗被挪到角落的“红糖圆子”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夜色渐深,外面开始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姜宝宝毫无睡意,缠着墨千尘守岁。
两人坐在暖阁的炕上,炕桌上摆着瓜果点心。
姜宝宝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苏甜甜家的猫生了崽。
到慕容柒新得了一把好弓。
再到对来年的各种“宏伟”计划,比如要把王府花园的湖里都种上荷花,再养一群会变色的小鱼。
墨千尘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烛光映照下,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
快到子时,姜宝宝开始打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
“不能睡……要守岁……拿到压岁钱才能睡……”
墨千尘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还要念叨钱的小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大红锦囊,递到她面前。
“哇!压岁钱。”
姜宝宝瞬间清醒,接过锦囊,入手沉甸甸的。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并非金银,而是一把精致的、黄铜打造的小钥匙。
“这是?”
她拿起钥匙,疑惑地看向墨千尘。
“城西,朱雀大街,三进宅院的钥匙。”墨千尘语气平淡。
“记在你名下。日后若想开铺子,或是有什么别的用途,随你。”
姜宝宝愣住了。
朱雀大街,那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一座三进宅院,价值连城!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当压岁钱给了她?
还让她随意处置?
这比直接给金山银山,更显得尊重她的意愿,也更为厚重。
“帅叔叔。”
她捏着那把冰凉的钥匙,心里却烫得厉害,鼻子有些发酸。
“你对我真好。”
墨千尘看着她感动得眼圈泛红的小模样,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困了就睡。”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窗外,新年的钟声和爆竹声轰然响起,宣告着旧岁的结束与新年的开始。
姜宝宝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外面的喧闹。
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钥匙,只觉得无比的心安与幸福。
在这个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冰冷中心,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构筑了一个温暖而坚固的港湾。
在这里,她可以肆意欢笑,可以任性闯祸,可以永远做一个被珍视、被纵容的姜宝宝。
新的一年,有他在身边,似乎所有的未来,都值得期待。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带着甜甜的笑意,沉沉睡去。
墨千尘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恬静的睡颜,听着窗外象征着辞旧迎新的喧闹。
一向冷寂的心,仿佛也被这怀中的温暖和满室的温馨所填满。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