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亮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得挤。
一边要盯着修路工程的前期筹备,从地质勘探到材料采购,每一个环节都得亲自过问,生怕出一点纰漏;一边还要应付那个神秘的敲诈者,对方时不时发来一条短信,语气阴恻恻的,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坐立难安。
这天刚送走一批建材供应商,夏明亮刚在办公室坐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敲诈者的短信又来了:
“100 万现金,明天晚上十点,放在郊区废弃钢厂的三号仓库门口,用黑色行李箱装着。不许报警,不许耍花样,否则就把你的‘秘密账本’寄给纪委,让你身败名裂。”
看着短信里的威胁,夏明亮气得手都在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给刘猛打了电话。
刘猛在电话里让他假装配合,按照敲诈者的要求准备 “现金”,实际上警方会在交易地点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敲诈者自投罗网。
“夏总,你这演技可得在线点,别露馅了。”
挂电话前,刘猛特意叮嘱了一句。
夏明亮苦笑着答应:“放心,我现在就是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倒霉蛋,本色出演就行。”
第二天下午,夏明亮按照警方的安排,找了一个黑色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裁成现金大小的白纸,上面铺了一层真正的百元大钞,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和装满现金没什么两样。
然后他开车带着行李箱,按照敲诈者的指示,往郊区的废弃钢厂驶去。
废弃钢厂早就停工了,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栋破旧的厂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风吹过空旷的厂区,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夏明亮把车停在离三号仓库不远的路边,提着行李箱走进仓库,按照要求把箱子放在门口的空地上,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坐上车迅速驶离了现场。
而在仓库周围的隐蔽处,十几名便衣警察已经提前埋伏好了。
有的躲在废弃的机器后面,有的趴在草丛里,手里都握着对讲机,眼神警惕地盯着仓库门口的行李箱,大气都不敢喘。
“夏总,你这箱子看着挺沉啊,里面真有 100 万?”
负责带队的张警官通过对讲机和夏明亮打趣道。
夏明亮握着方向盘,嘴角扯了扯:“可不是嘛,装的都是‘身家性命’,能不沉吗?你们可得盯紧点,别让那家伙跑了。”
“放心,跑不了。” 张警官信心十足地说。
然而,他们在寒风中蹲守了一整夜,从天黑等到天亮,仓库门口的行李箱始终没人动过,那个神秘的敲诈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通过对讲机通知大家撤岗:“看来被耍了,对方很警惕,可能发现了我们的埋伏。”
夏明亮收到消息时,正在工地查看施工图纸,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没过多久,敲诈者的短信又来了:“玩得很开心?以为找警察就能抓住我?太天真了。下次再耍花招,就直接把账本寄给纪委,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明亮强压下怒火,回复道:“钱已经准备好了,是你们自己不来取,别找借口。”
和之前一样,消息发出去后,对方只显示 “已读”,再也没有回复。
虽然敲诈者没上钩,但修路工程不能耽误。
几天后,在一片热闹的鞭炮声中,安泰煤矿架桥修路惠民工程正式开工了。
开工仪式搞得很简单,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矿上的职工、施工队的工人,还有几个村民代表。
夏明亮特意把女儿琪琪的幸运星罐子带到了现场,摆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阳光照在玻璃罐上,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像是在为工程祈福。
“爸爸,大桥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开工仪式结束后,琪琪发来视频通话,小脸上满是期待。
夏明亮站在工地现场,身后是忙碌的工人和轰鸣的机器,他对着屏幕笑着说:“很快的,等桥修好了,爸爸就带你到桥上跳舞,像你画里那样。”
“太好了!” 琪琪兴奋地拍手,“爸爸加油,我还要折更多幸运星给你!”
挂了视频,夏明亮干劲更足了。
他每天都泡在工地上,和工人们一起吃盒饭,一起讨论施工方案,遇到问题及时解决。
工人们见矿长都这么拼命,也都不敢偷懒,一个个热火朝天地干着,工地上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让夏明亮意外的是,开工后的第二天,聂茂华竟然不请自来。
他穿着一身制服,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地在工地上转来转去,像是在检查什么。
“聂队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夏明亮迎上去,皮笑肉不笑地说,“要不要给您准备个 VIp 观景位,让您好好监督?”
聂茂华冷哼一声,眼神扫过施工现场:
“少油嘴滑舌。我是来监督施工过程的,你这工程涉及占用农田,我必须盯着点。我警告你,施工要是敢破坏农田,或者违规操作,我立马叫停!”
夏明亮心里不爽,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放心,聂队,我们严格按照审批的方案来施工,绝对不敢越雷池半步。您要是不放心,尽管在这里盯着,我们欢迎监督。”
聂茂华没再接话,继续在工地上转悠,时不时停下来问问工人施工的情况,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工地的各个角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中午休息时,工人们都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吃盒饭,夏明亮也拿着一份盒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刚吃了两口,就看到聂茂华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打电话,神色慌张,语气急促,还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怕被人听到。
夏明亮心里一动,悄悄站起身,装作散步的样子,慢慢向聂茂华靠近。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钥匙”、“U 盘”、“尽快”、“不能让刘猛发现”。
听到这些,夏明亮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拿出手机,给刘猛发了条信息:
“聂茂华现在在我工地,行为异常,刚才打电话提到了钥匙和 U 盘,还说不能让你发现。”
刘猛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我。”
夏明亮收起手机,假装没看到聂茂华,转身慢慢走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聂茂华肯定有问题,而且和余文国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下午,施工队在进行地基挖掘时,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夏明亮赶紧跑过去,只见几名工人围在一个土坑旁,脸上满是好奇。
“夏总,你快来看,挖到个奇怪的东西!”
一名工人指着土坑里喊道。
夏明亮探头一看,土坑里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盒子不大,也就一个鞋盒大小,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难道是宝藏?”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别瞎猜,可能是以前的旧东西。”
夏明亮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个盒子,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不简单。
这时,聂茂华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他看到土坑里的金属盒子时,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说道:
“这、这可能是危险物品,说不定是以前工厂留下的炸药盒,快别碰,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夏明亮心里的疑虑更重了,聂茂华的反应太反常了,这个盒子肯定有问题。
他笑了笑,对工人们说:“没事,哪来那么多危险物品?先打开看看,万一真是宝贝呢?”
他让一名工人找来一把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了盒子上的铜锁。
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
没有什么宝藏,只有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和一叠老照片。
夏明亮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王建军” 三个字。
他心里一动,王建军,不就是王老汉的儿子吗?
他继续往下翻,日记本里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还算清晰。
王建军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自己在罗丁岩矿工作的经历。
他写道,罗丁岩矿的矿主为了多赚钱,一直都在超范围开采,还偷偷修改了开采路线,完全不顾安全隐患。
为了掩盖真相,矿主还经常贿赂国土局和监察队的官员,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记里还提到,他发现了矿主违规开采的证据,准备向上级举报,结果遭到了矿主的威胁。
最后几页的字迹显得格外潦草,透着一股绝望和恐惧:“他们想要灭口…… 我把证据藏在了…… 余文国和聂茂华都是一伙的,他们收了矿主的好处,帮着掩盖真相…… 我可能活不长了,如果我出事了,希望有人能看到这本日记,还我一个清白……”
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后面的几页都是空白的。
而那叠老照片里,有王建军和余文国、聂茂华的合影,照片里的三个人笑得一脸灿烂,看起来关系很好。
还有一些是罗丁岩矿违规开采的现场照片,能清晰地看到超出批文范围的开采痕迹。
聂茂华站在旁边,看着日记本和照片,脸色惨白,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再也瞒不下去了。
他猛地转身,想要趁机逃跑。
但他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别跑!”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几名警察立刻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聂茂华还想反抗,两名警察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
“聂茂华,你涉嫌受贿、渎职,以及参与掩盖罗丁岩矿违规开采真相,现在正式逮捕你!”
张警官拿着逮捕令,走到聂茂华面前,大声宣读道。
聂茂华趴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工人们和村民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聂队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对聂茂华的行为感到愤怒。
夏明亮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他没想到,一起简单的违法占地案,竟然牵扯出这么多黑幕,还牵扯到了谋杀案。
没过多久,刘猛匆匆赶到了现场。
他拿起那本日记本,仔细翻看了一遍,又看了看那些照片,面色凝重地说:“看来王建军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余文国和聂茂华很可能都参与了,他们为了掩盖违规开采的真相,杀人灭口,还伪造了意外死亡的假象。”
他转头看向夏明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总,这次你立大功了。要不是你们施工队挖到这本日记和这些照片,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清真相。”
夏明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没想到挖地基还能挖出这么重要的证据。”
“不,这不是运气。”
刘猛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盒子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你们的施工区域?而且还这么容易就被挖出来了?这太巧合了,像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找到这个盒子。”
夏明亮愣了一下,仔细一想,确实有点不对劲。
施工区域是经过详细勘探的,之前没发现任何东西,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位置挖到了盒子?
刘猛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匿名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日记本和照片我们都找到了,聂茂华也被逮捕了。现在,可以现身了吗?”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了:“时候未到。好戏,才刚刚开始。”
看着这条短信,夏明亮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接近真相了,没想到,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殊不知,自己可能也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刘猛看着短信,眼神深邃。
他知道,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还没露面,聂茂华只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这个幕后黑手不仅知道余文国的秘密,还知道王建军的日记和照片,甚至能精准地引导他们找到证据,手段实在高明。
这场大戏,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导演?那个神秘的敲诈者,又在这场戏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幕后黑手的同伙,还是另一个想要揭露真相的人?
刘猛心里充满了疑问。
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真正的对决还在后面。
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继续追查,等待对方露出马脚,然后一举将其抓获,还王建军一个清白,也还松鹤乡一个安宁。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繁忙的工地上,工人们已经重新投入到了施工中。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场关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