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越来越近,混着走调的童谣,像钝刀在磨人的神经。
祠堂门口涌来一群人影,都戴着和村口石柱上一样的傩面,脚步僵硬,手里攥着生锈的镰刀,是被操控的村民。
“是‘傩神附身’!”赵武压低声音,将摄像机架在供桌旁,“他们被怨灵控了神智,只会听祭司的话!”
他刚说完,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穿黑袍的老人走出来,脸上戴着黄金傩面,手里举着个青铜鼓槌,正是村中的老祭司。
老祭司的鼓槌在地上敲了三下,村民们立刻停下脚步,齐刷刷对着供桌跪下,嘴里念叨着晦涩的祭文。
“外来者,擅闯圣地,当祭傩神。”黄金傩面下的声音沙哑,目光直锁沈砚,“这孩子样貌合契,正好当今年的替身。”
凌渊的黑雾瞬间绷成利刃,将沈砚圈在怀里,金瞳盯着老祭司,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你敢碰他试试。”他的指尖黑雾凝成尖刺,“我先拆了你的鼓,再撕了你的傩面。”
沈砚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现在动手,只会伤到被操控的村民。
哑婶突然冲上前,指着老祭司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挥舞着桃木杖,眼泪砸在地上。
她的目光落在老祭司腰间的香囊上,那香囊绣着和她女儿阿瑶遗物上一样的缠枝莲纹,显然是从阿瑶身上抢来的。
“检测到老祭司身上有两种能量。”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笃定,“一种是怨灵的邪气,另一种是人为操控的浊气,他在利用怨灵谋私。”
沈砚的目光扫过供桌下的暗格,那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和老祭司腰间的香囊隐隐呼应——暗格才是怨灵的真正封印处。
老祭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鼓槌猛地敲响青铜鼓,发出刺耳的声响。
村民们瞬间站起身,挥舞着镰刀冲过来,傩面下的眼睛里没有神智,只有疯狂的杀意。
“拦住他们!”赵武立刻甩出黄符,符纸贴在村民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能彻底驱散邪气。
凌渊将沈砚往供桌后一推,黑雾暴涨凝成巨网,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困住。
“别伤他们。”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是无辜的。”
凌渊的动作顿了顿,黑雾突然变软,像棉花一样缠住村民的手腕,将他们轻轻放倒在地,没有伤到分毫。
林晓抱着弟弟的魂灵,躲在哑婶身后,探测仪的屏幕突然亮起:“找到怨灵核心了!在供桌暗格里,被符咒和香囊镇压着!”
林小树的魂灵飘到暗格上方,声音发颤:“里面有个小女孩的魂,是阿瑶!她被封印了十年!”
哑婶听到“阿瑶”两个字,突然爆发,举起桃木杖朝着老祭司冲去。
老祭司冷笑一声,鼓槌挥出一道黑气,击中哑婶的肩膀,她踉跄着摔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是挣扎着要爬起来。
“娘!”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暗格里冲出一道淡蓝色的魂灵,正是阿瑶,“别过来!他在吸我的魂气!”
阿瑶的魂灵刚出现,老祭司就猛地扑上前,黄金傩面下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终于出来了,有了你这十年的魂气,我就能真正成为傩神!”
凌渊见状,再也按捺不住,黑雾凝成长刀,朝着老祭司劈去:“敢伤他在乎的人,找死!”
长刀划破黑气,擦着老祭司的肩膀落下,将他的黑袍划开一道大口,露出里面贴满符咒的皮肤——那些符咒都是用来强行绑定阿瑶魂灵的。
沈砚趁机冲到供桌旁,指尖的气运之力注入暗格,封印符咒瞬间发出金光,开始松动。
“阿瑶,引你的魂气过来!”沈砚轻声引导,“我帮你破开封印。”
阿瑶的魂灵立刻朝着暗格飞去,淡蓝色的光与金色的气运之力交织在一起,将暗格里的邪气一点点驱散。
老祭司见封印要破,急得红了眼,鼓槌疯狂敲响青铜鼓,村民们像疯了一样冲向沈砚:“拦住他!谁都不能毁了祭祀!”
赵武立刻挡在沈砚身前,匕首上的驱蛊水泛着银光,刺向村民身上的邪气:“‘砚’哥专心破印,这里交给我!”
林晓也掏出平安符,一张接一张贴在村民身上,嘴里念叨着:“醒醒啊,别再被操控了!”
凌渊的黑雾在祠堂里织成一张大网,将村民和沈砚几人隔开,金瞳始终锁着沈砚的背影,生怕他有半点闪失。
“小心左边!”凌渊突然低吼,黑雾凝成盾牌,挡住一块飞来的瓦片——那是被操控的孩童扔过来的,“别靠近供桌!”
沈砚回头冲他笑了笑,指尖的金光更盛:“我没事,快好了。”
终于,暗格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封印彻底解开。
阿瑶的魂灵完整地飘了出来,淡蓝色的光扫过村民,他们身上的邪气瞬间消散,纷纷瘫软在地,恢复了神智。
老祭司见状,发出凄厉的尖叫,黄金傩面突然裂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里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他早已被怨灵的邪气反噬。
“我不甘心!”老祭司嘶吼着,鼓槌朝着沈砚砸来,“祭祀必须完成!”
凌渊的黑雾比他更快,瞬间缠住鼓槌,将老祭司拽到半空,狠狠摔在地上。
“你不配提祭祀。”凌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黑雾踩在老祭司的胸口,“你只是在借傩神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
哑婶爬过去,抱住阿瑶的魂灵,哭得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力抚摸着女儿虚幻的脸颊。
阿瑶的魂灵也哭了,小手擦着母亲的眼泪:“娘,我不疼了,陈先生的残魂一直在护着我,没让我被彻底吃掉。”
陈先生的残魂从暗格里飘出来,对着沈砚几人鞠了一躬,便和阿瑶的魂灵一起,慢慢消散在阳光里——执念终于了了。
恢复神智的村民们看着地上的老祭司,又看了看哑婶,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我们糊涂,被他骗了十年。”村长跑过来,对着哑婶磕头,“阿瑶的仇,我们一定报,以后再也不搞什么替身祭了。”
哑婶摇了摇头,只是抱着女儿消散的地方,无声地流泪。
沈砚走到老祭司身边,捡起他掉落的青铜鼓槌,鼓槌底部刻着个细小的虫纹印记,和蛊村的蛊母标记很像。
“这鼓槌是三十年前从蛊村带回来的。”沈砚轻声说,“你和当年操控蛊母的是一伙人。”
老祭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闭上眼,再也没了气息,邪气反噬,已经没了生机。
“检测到鼓槌上有微弱的混沌力残留。”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探究,“与凌渊碎片的气息同源,下一个线索应该和‘纸扎’有关,陈先生的日记里提过‘纸扎村的替身术’。”
沈砚的目光落在祠堂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纸扎的小人,穿着红衣,眉眼竟和阿瑶有几分相似,显然是老祭司准备的“备用替身”。
凌渊走到沈砚身边,帮他拍掉衣襟上的灰尘,金瞳里的戾气褪去,只剩下温柔。
“累不累?”他伸手摸了摸沈砚的额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去下一个村子。”
他刚说完,就看到沈砚手里的纸扎小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雾一裹就将小人烧成了灰烬:“以后不准碰这些东西,晦气。”
赵武收拾着摄像机,笑着走过来:“没想到傩面村的真相是这样,老祭司真是坏透了。”
林晓的探测仪已经恢复正常,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提示:“傩面村副本完成,下一副本入口:纸扎村。”
哑婶走过来,递给沈砚一个布包,里面是阿瑶的旧傩面,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纸扎村有坏人,小心纸人替身。”
沈砚接过布包,对着哑婶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你也要好好的。”
离开傩面村时,村民们站在村口送行,手里捧着新鲜的蔬果,眼神里满是感激。
凌渊牵着沈砚的手,走在最前面,黑雾悄悄扫清路上的碎石,还不忘回头叮嘱:“慢点走,地上滑。”
沈砚顺从地跟上,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远处的山坳里,隐约能看到纸扎村的轮廓,村口飘着白色的纸幡,像无数只招魂的手。
林小树的魂灵飘在半空,声音带着担忧:“陈先生的残魂说,纸扎村的纸人能活过来,还会变成人的样子……”
凌渊的金瞳盯着纸扎村的方向,黑雾在指尖轻轻跳动。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熟悉的混沌力气息,还有一股诡异的邪气,像是在模仿人的模样。
“别担心。”凌渊握紧沈砚的手,语气带着偏执的坚定,“不管是纸人还是坏人,只要敢碰你,我就把他们全部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