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早上,公告栏前就围了圈人。
新贴的红纸规则被泼了墨,“旧校舍罚抄” 那条被人用红漆改成 “闯入者死”,墨迹顺着墙缝往下淌,像道凝固的血痕。
“是他们干的。” 凌渊的指尖泛白,死死盯着墙根处的篮球印。
三个男生昨晚肯定来过,球鞋纹路和高个子那双限量款一模一样。
沈砚没说话,径直走向篮球场。
高个子正踮着脚投篮,见他过来,故意把球砸向凌渊:“哟,怪物今天没躲在镜子里啊?”
篮球擦着凌渊的耳畔飞过,砸在铁丝网围栏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砚的动作比思维更快,抄起场边的拖把杆横扫过去,精准地磕在高个子的膝盖弯。
“砰” 的一声闷响,高个子单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你他妈敢动手?”
“再动他一下试试。” 沈砚的声音很冷,拖把杆的木刺扎进掌心也没松劲。
阳光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侧脸的轮廓像淬了冰,“十年前锁旧校舍的账还没算,今天想再添一笔?”
周围的喧闹瞬间安静。
凌渊看着沈砚的背影,血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滚烫的暖意淹没。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挡在他身前,不是小心翼翼的安抚,而是带着棱角的保护。
【系统提示:宿主行为模式切换,混沌气息同步率提升 2%。当前执念松动进度 67%。】
高个子的脸涨成猪肝色,挥拳就往沈砚脸上砸。
沈砚侧身避开,反手擒住他的手腕,借着惯性往身后一拧。
只听 “咔” 的轻响,高个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还要打吗?” 沈砚的指腹碾过高个子的肘关节,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或者我们现在去调监控,看看是谁昨晚往公告栏泼的墨?”
另外两个男生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去扶高个子,连篮球都忘了捡。
沈砚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把拖把杆扔回器材室,转身时撞见凌渊亮晶晶的眼睛。
“你刚才好凶。” 凌渊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藏。
“对付这种人不用讲道理。” 沈砚掏出纸巾擦手,忽然注意到凌渊的校服袖口破了道口子,“被球刮到了?”
少年下意识地往身后藏,耳尖却红透了:“不是,是刚才…… 想抓住你。”
沈砚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想起民国旧宅的镜中鬼,每次沈砚被欺负时,那鬼总是先委屈地抱怨,再怯生生地出手。
而眼前的凌渊,分明也想保护他,却因为胆怯收了手。
“下次直接动手。” 沈砚抓住他的手腕,把破口的地方展平,“有我在,不用怕。”
午休时,教务处突然传来消息 —— 高个子的家长闹到学校,说沈砚故意伤人,要求开除他。
沈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喊:“我儿子膝盖都青了!这种暴力学生怎么能留在学校!”
“暴力?” 沈砚推开门,把手机扔在桌上,屏幕里正播放着篮球场的监控录像,“比起十年前你们儿子把人锁在旧校舍差点冻死,这点伤算什么?”
高个子的妈瞬间哑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教导主任干咳两声:“沈同学,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凭什么不提?” 沈砚打断他,指尖点着桌上的登记册,“十年前你们包庇施暴者,现在还要颠倒黑白?要么让他们公开道歉,要么我们就去教育局谈谈校园霸凌的事。”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压迫感,像块沉甸甸的冰砸在每个人心上。
凌渊站在他身后,看着沈砚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年怕过的教导主任、恨过的霸凌者,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系统提示:世界规则开始倾斜,天道干预力度减弱。当前探索度 58%。】
傍晚的夜辅室格外安静。
沈砚刚翻开习题册,就发现扉页多了张红帖,上面用打印体写着:“违反规则的代价,是永远失去最重要的人。”
“是天道的警告。” 凌渊的声音发紧,混沌气息在周身盘旋,“它怕你改变过去。”
沈砚把红帖揉成纸团,扔进台灯底座的缝隙里:“它越怕,我们越要做。” 他忽然想起什么,“十年前的竞赛颁奖礼,你为什么没去?”
少年的手指猛地攥紧笔,墨水滴在草稿纸上晕开个黑团:“那天他们把我的准考证藏起来了,还说…… 你根本不会来。”
“我来了。” 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时光的力量,“我在颁奖台等了你整整两个小时,手里还拿着给你准备的向日葵胸针。”
凌渊的瞳孔骤然收缩,笔 “啪” 地掉在地上。他忽然抓住沈砚的手,指尖的颤抖泄露了所有情绪:“真的?”
“真的。” 沈砚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枚褪色的胸针,金色的花盘上还沾着点干花碎屑,“后来我去旧校舍找过你,只看到满地的罚抄本,和镜子上没写完的‘阿砚’。”
台灯突然闪烁起来,夜辅室的镜子开始发烫。
沈砚看着镜中渐渐清晰的倒影,忽然发现凌渊的轮廓旁边,多了个模糊的虚影 —— 是十年前的自己,正趴在旧校舍的窗台上往里张望。
【系统提示:时空碎片开始重叠,执念松动进度 70%。】
“他们骗我。” 凌渊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没有哭,“他们说你早就忘了我,说那些向日葵都是假的。”
沈砚抱住他的时候,感觉到少年身体里的混沌力量在沸腾,却不是失控的暴戾,而是被委屈和狂喜浸泡的滚烫。
窗外传来向日葵开花的声音,很轻,却像在为这场迟到十年的重逢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