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的钟声刚过，沈砚就拎着纸袋站在第三教学楼的楼梯口。
凤梨酥的甜香透过牛皮纸渗出来，混着台风天后特有的湿润空气，在走廊里弥漫开。
凌渊比昨天来得更早，靠着栏杆的姿势像是凝固了一夜。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直起身，白衬衫的褶皱里还卡着片凤凰花瓣，随着动作轻轻飘落。“来了。”
沈砚把纸袋递过去，指尖故意在他手心里挠了下。
凌渊的指节骤然收紧，抓得纸袋 “哗啦” 作响。
耳尖的红潮顺着脖颈蔓延，几乎要盖住那圈淡红痕。
夜辅室的镜子蒙着层薄薄的水汽，大概是晨间的潮气。
凌渊坐在镜前的地板上，拆开凤梨酥的动作小心翼翼，酥皮掉在膝头也不顾，只顾着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松鼠。
“慢点吃，没人抢。”
沈砚抽出纸巾，替他擦掉嘴角的酥皮碎屑。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镜中的绯红火苗突然闪烁了一下，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落了点星火。
凌渊含着凤梨酥，含糊地说：“甜。”
血红的瞳孔里映着他的手，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上午的物理课讲自由落体，沈砚听得专注。
窗外的凤凰树被风吹得摇晃，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窗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圈，圈里渐渐浮现出凌渊的侧脸。
这是力量共鸣后的新变化，总能在走神时勾勒出对方的样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碎片能量与宿主同步率提升至 15%。】系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宿主尝试引导力量流动，或可加速碎片融合。】
沈砚的笔尖顿了顿。
融合？
是指这个世界的碎片，还是与民国那个碎片的记忆融合？
下课铃刚响，阿哲就堵在了教室门口。
他的眼圈发黑，像是一夜没睡，校服领口歪着，表情阴沉沉的：“沈砚，你出来一下。”
沈砚挑眉，跟着他走到走廊。
小羽站在楼梯口，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看到沈砚就把纸递过来：“这是我们在旧校史室找到的，十年前的夜辅社记录，你自己看！”
纸上的字迹潦草，记录着十年前的社员名单和活动。
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个名字：“凌渊”，旁边写着 “9 月 15 日，最后一次夜辅，与转学生争执，失踪”。
“看到了吗？” 阿哲的声音发颤，“他根本不是被霸凌死的，是和转学生起冲突后失踪的！说不定那个转学生……”
“说不定就是我，对吗？”
沈砚接过纸，指尖抚过 “凌渊” 两个字，语气平静，“然后呢？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他在骗你！” 阿哲激动地指着夜辅室的方向。
“他连死因都撒谎，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你不过是他新的‘玩具’！”
沈砚忽然笑了，把纸折好塞进兜里：“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他往前走了一步，气场压得阿哲后退半步。
“倒是你们，拿着十年前的旧纸煽风点火，不觉得可笑吗？”
“我们是在帮你！” 小羽喊道，“他是鬼！你是人！你们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轮不到你们评判。”
沈砚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转身往夜辅室走，身后传来阿哲气急败坏的喊声：“你会后悔的！所有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推开夜辅室的门时，凌渊正对着镜子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血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中了心事。
“他们找你了？”
“嗯。” 沈砚走到他身边，把折好的纸摊开在镜面上，“给你看个东西。”
凌渊的目光落在 “失踪” 两个字上，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我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辩解的急切，“那天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
“我知道。”
沈砚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凌渊的颤抖，不是害怕，是被揭开伤疤的痛苦。
脑海里闪过更多碎片 ——
十年前的夜辅室，少年凌渊被几个社员推搡，白衬衫被撕破，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
他死死盯着门口的转学生，眼里的倔强和委屈，与现在的凌渊重合。
“他们说我偷了答案。”
凌渊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没有，是他们栽赃我，那个转学生…… 他明明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
沈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原来这才是执念的根源。
不是死亡，是被信任的人沉默旁观的背叛。
“我不会。”
沈砚的指尖轻轻划过他脖颈的红痕。
“我看到了，就不会沉默。”
凌渊猛地抬头，血红的瞳孔里蓄满了水汽。
他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沈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沈砚……”
沈砚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轻轻落在他的发顶。
镜中的绯红火苗突然暴涨，星火如雨般落下，将两人的影子彻底笼罩。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沸腾，与凌渊的混沌之力交织、缠绕，像两条交颈的蛇。
“别怕。”
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有我在。”
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渊靠在沈砚肩头，手里捏着那页校史记录，指尖反复摩挲着 “凌渊” 两个字，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他们还会来吗？”
他忽然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来也不怕。” 沈砚翻着物理笔记，语气轻松 。
“正好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夜辅社真正的主人。”
凌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血红的瞳孔里满是依赖。
他忽然伸手，在沈砚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红帖，旁边写着：“明天带仙草冻，要加奶球。”
沈砚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加双份奶球。”
放学后，夜辅室的镜子比往常更亮了。
凌渊站在镜前，背对着沈砚，白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脖颈那圈淡红痕。
“你看。” 他抬手，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能照出以前的样子了。”
镜中渐渐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 。
年凌渊坐在夜辅室里，对着习题册发呆，窗外的凤凰花落在他的书页上，像枚干枯的邮票。
“那时候……” 凌渊的声音很轻，“我总在这里等他，等他来给我讲题。”
“他没来？” 沈砚走到他身边，看着镜中少年的侧脸，与现在的凌渊重合。
“来了一次。” 凌渊的指尖划过镜中少年的脸颊。
“然后就和他们一起栽赃我，说我偷了模拟考答案。”
沈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力量缓缓流动，注入他的体内。
镜中的画面突然清晰，少年凌渊被推倒在地，转学生站在人群后，眼神冷漠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你看，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凌渊的声音带着自嘲，却没有愤怒，“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更珍惜现在，对吗？”
沈砚打断他，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像他一样。”
凌渊的血红瞳孔猛地收缩，随即被浓稠的情绪淹没。
他忽然低头，吻住了沈砚的唇。
冰凉的触感带着凤梨酥的甜味，像场突如其来的雨。
沈砚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试探，他的小心翼翼。镜中的绯红火苗轰然炸开，星火落在两人身上，像场盛大的加冕。
一吻结束，凌渊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猛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
沈砚的指尖抚过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没关系。” 他笑着说，“下次可以提前说一声。”
凌渊猛地抬头，血红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随即是狂喜的光亮。
他扑过来，紧紧抱住沈砚，声音带着哭腔：“沈砚，你真好……”
镜中的星火渐渐平息，在两人相拥的影子上，烙下了个模糊的印记，像枚心型的印章。
离开夜辅室时，沈砚的兜里多了张红帖。
上面用颤抖的字迹写着：“明天…… 可以一起待到晚自习结束吗？”
边缘画着个脸红的太阳，旁边还有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系统提示：碎片执念松动 5%，当前进度 12%。检测到宿主与碎片情感共鸣达到新高度。】
沈砚把红帖折好放进兜里，回头看了眼三楼。
凌渊趴在栏杆上，白衬衫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像颗等待被采摘的星。
晚风拂过凤凰花丛，带来清甜的香气。
他知道，十年前的伤疤正在愈合，而新的羁绊，才刚刚开始。
夜辅室的镜子前。
凌渊指尖划过镜中那个带着星火印记的影子，血红的瞳孔里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光。
“沈砚，你是我的。”
镜中的印记忽然亮起，比之前更清晰，像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