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锁魂塔的冷香漫进石殿时,沈砚正在擦拭盘龙柱上的符文。
指尖划过鳞片纹路,昨日注入的仙力正与水晶阵眼遥相呼应,在柱身凝成层淡金色的膜。
临渊蹲在旁边,用黑气一点点修补石墙上的地图,银线勾勒的暗河路线愈发清晰。
“天界的禁空阵还没撤。”
临渊突然开口,指尖的黑气在地图边缘凝成小小的蛇头,正对着天界的方向吐信,“昨晚有三只灵鸟在窗外盘旋,翅膀上都带着紫微星殿的印记。”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符文的金光突然亮了亮 —— 是锁魂塔的预警机制,感应到高阶仙力靠近。
他抬头时,恰好看见第八层的石阶拐角闪过片金影,速度快得像错觉。
“看来玉帝派了眼线。” 沈砚的声音平稳,指尖在柱身按了下,金色的膜瞬间隐去,“我们的准备得再隐秘些。”
临渊的眼神沉了沉,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往石窗走。
黑雾从他掌心涌出,在窗沿织成层薄纱,透过纱幔望去,天界的云层里果然藏着金甲仙兵,正举着天眼镜往九层窥探。
“这群杂碎。” 临渊的指尖攥得发白,黑气顺着窗沿往下淌,“要不要我去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不必。” 沈砚拨开他的手,玄色衣袖扫过黑雾,纱幔瞬间消散,“让他们看,看得越清楚,越不会怀疑。”
他转身从石桌下取出个木盒,里面装着些银色的粉末 —— 是月光草的种子磨成的,遇仙力会发出荧光,却能隔绝混沌之气。
“把这个混进你的黑气里,” 沈砚将木盒递给他,“能让天眼镜看不清你的踪迹。”
临渊的眼睛亮了亮,突然低头在他手背上咬了下。
齿痕泛着红,很快被他用黑气舔舐掉,只留下点微热的触感。
“就知道你早有准备。” 他的声音带着点得意,又有点偏执,“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监视?”
沈砚没回答,只是将木盒往他怀里推了推。
腕间的蛇形印记微微发烫,像在嘲笑他此刻的心跳失序。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信了临渊画的路线图,信了这个看似乖张的妖物。
【沈砚,检测到紫微星殿的灵力波动频率与昨日不同。】系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分析的意味,【他们似乎在调整天眼镜的波段,想破解锁魂塔的防御阵。】
第八层传来仙将的通报声,带着刻意放轻的谨慎:“塔主,玉帝派了司天台的仙官来,说是…… 协助加固锁魂塔的结界。”
临渊的嘴角勾起抹冷笑,指尖的黑气瞬间缠上沈砚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协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戾气,“我看是来查岗的。”
沈砚拍开他的手,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他的脸颊。
“我去会会他们。”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在这儿待着,别闹事。”
临渊的头发被披风扫得有些凌乱,却没反驳,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翻涌着不甘。
直到沈砚的身影消失在石阶拐角,他才猛地将木盒砸在石桌上,银色的粉末混着黑气炸开,在半空凝成个狰狞的蛇头。
【沈砚,碎片的混沌之力因你的离开产生波动。】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但他在刻意控制范围,没让仙官察觉,这是克制的表现。】
第八层的石台上,司天台的仙官正捧着罗盘等候,青灰色的道袍上绣着星图,见了沈砚,忙躬身行礼,罗盘的指针却在微微颤抖。
“塔主,玉帝念锁魂塔结界不稳,特命我等前来……”
“不必了。” 沈砚打断他,指尖在罗盘上轻轻划了下,指针瞬间静止,“锁魂塔的防御阵自有历代塔主的仙力滋养,无需外人插手。”
仙官的脸色白了白,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他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砚转身往九层走 —— 临渊的黑气正缠着他的后颈,带着无声的警告。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他知道,这是临渊的方式,笨拙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维护。
回到九层时,临渊正蹲在石桌旁,用银色粉末在桌面上画着沈砚的轮廓。
月光草的银辉混着黑气,将眉眼勾勒得格外清晰,连玄色披风的褶皱都分毫不差。
“回来了。” 他抬头时,眼底的戾气瞬间褪去,只剩下讨好的笑意,“那老东西没对你不敬吧?”
沈砚的指尖在他发顶按了按,将沾着的银粉拂去。
“没有。” 他拿起片粉末在指尖搓了搓,“这东西效果不错,值得再磨些。”
临渊的眼睛亮了亮,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脸颊在玄色衣袍上蹭了蹭。
“我这就去磨!” 他的声音带着点雀跃,“磨得细细的,让那些神仙连你的影子都看不清!”
石窗外的云海开始翻涌,天界的仙兵正在调整阵型,金甲在云层里闪着冷光,像撒在面团上的芝麻。
人界的护山大阵仍亮着,地界的黑雾里,月光草的银光却比昨日黯淡了些。
“下月十五之前,” 沈砚突然开口,指尖在临渊的发间穿梭,“天界肯定还会有动作,我们得加快准备。”
临渊连连点头,突然拽住他的手往石墙走。
黑气在地图的暗河入口处炸开,露出底下的青石板 —— 竟是块活动的机关,掀开后露出个幽深的洞口,冷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我早就挖好了通道。” 临渊的声音带着点得意,又有点紧张,“从这里下去,能直接到暗河,比地图上的路线近一半。”
沈砚的指尖在洞口边缘轻轻敲击,石壁上还留着新鲜的凿痕,显然是连夜挖成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临渊的脸颊微微发红,别过脸去:“昨天…… 你睡着的时候。”
腕间的蛇形印记突然灼热起来,与洞口的水汽产生共鸣,在石殿里织出片银光。
【沈砚,灵魂共鸣强度提升至 87%。】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感慨,【碎片的偏执正在转化为行动力,这种为你赴险的准备,让羁绊更牢固了。】
暮色降临时,两人坐在石窗边,看着三界的景象。
天界的星灯比往常密集,人界的篝火渐渐熄灭,地界的黑雾里,月光草的银光忽明忽暗,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临渊突然抓住沈砚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去。
“你听,” 他的声音带着点蛊惑,“它在为你跳,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沈砚的指尖下,那颗心脏跳动得有力而规律,与腕间的印记产生奇妙的共鸣。
他忽然想起最初穿来时,临渊被锁在盘龙柱上,眼神桀骜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 原来从那时起,这场奔赴就早已开始。
“沈砚,” 临渊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点沙哑,“等我们看完月光草,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酿一辈子的酒,好不好?”
“好。” 沈砚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些。
临渊的嘴角瞬间咧开,像只偷到鸡的狐狸,突然低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下。
“拉钩。” 他的指尖在沈砚的掌心勾了勾,黑气顺着纹路钻进去,凝成个小小的契约印记,“谁反悔,谁就被对方锁一辈子。”
而石窗外的天界,紫微星殿的灯火还亮着,玉帝正对着地图冷笑,浑然不知他的猎物,早已布好了属于自己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