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提着仙草冻站在第三教学楼的楼梯口。
透明的塑料盒里,黑色的仙草冻上卧着两颗雪白的奶球,在晨光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凌渊的身影比昨天更清晰些,靠着栏杆的姿势放松了许多。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耳尖先红了,像提前感知到的信号。“来了。”
沈砚把仙草冻递过去,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
凌渊的指腹蹭过他的指尖,快得像错觉,接过盒子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双份奶球。”
“嗯。” 沈砚看着他打开盒子,用小勺戳破奶球,让甜腻的奶液渗进仙草冻里,“昨天的凤梨酥,喜欢吗?”
“喜欢。” 凌渊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血红的瞳孔里映着沈砚的影子。
“比记忆里的甜。”
夜辅室的镜子水汽散尽,亮得能照出纤毫。
沈砚坐在桌前翻物理题,凌渊就趴在旁边的地板上,一边吃仙草冻,一边偷偷看他的侧脸,勺子碰得盒子 “叮叮” 响。
“这道题。” 沈砚把笔记本推过去。
“自由落体运动,你看看。”
凌渊的视线落在题目上,忽然笑了:“十年前,他们就是用这个整我的。”
他的指尖点在 “重力加速度” 几个字上,“说我连这个都不会,肯定是抄的答案。”
沈砚的笔尖顿了顿:“那你会吗?”
“会。” 凌渊的语气带着笃定,“我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沈砚的耳畔,带着仙草冻的清凉。
“就像现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却不想戳破。”
沈砚的耳尖微微发烫。
上午的课间,阿哲和小羽没再来找事。
沈砚去茶水间接水时,听到隔壁教室有人议论 ——
“听说了吗?阿哲他们昨天去教务处告状,说夜辅社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假的?教务处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他们拿出证据呗。我看啊,就是嫉妒沈砚能待在里面。”
沈砚端着水杯走回教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告状?看来是黔驴技穷了。
凌渊在楼梯口等他,手里捏着张红帖,看到他就递过来。
上面的字迹比昨天工整:“午休时,去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校服衣角猎猎作响。
凌渊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铁盒,打开,里面是叠得整齐的信纸,泛黄的纸页上,用十年前的字迹写满了物理公式。
“这是我当时写的。” 凌渊的指尖抚过信纸。
“想证明我会,却没机会给任何人看。”
沈砚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的痕迹,像是能摸到十年前少年的倔强。
“现在可以了。” 他抬头,对上凌渊血红的瞳孔,“我在听。”
凌渊的呼吸猛地一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天台的栏杆上。
风卷起他的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血红的瞳孔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沈砚,你不准想别人。”
“我没有。”
沈砚的手抵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你有。” 凌渊的指尖掐进他的腰侧,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你在想那个转学生,对不对?”
沈砚忽然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凑近:“那你呢?”
他的唇擦过凌渊的唇角,带着挑衅的意味,“你在怕什么?怕我像他一样离开?”
凌渊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不再小心翼翼,带着仙草冻的清凉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沈砚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恐惧,他的珍惜,所有情绪都融在这个吻里,浓烈得像要燃烧起来。
风更大了,吹得信纸从沈砚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凌渊却没有松手,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额头相抵,血红的瞳孔里只剩下彼此的影子。
“不准离开。”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永远不准。”
“好。” 沈砚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不离开。”
下午的教务处来人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地走进夜辅室,目光在镜子上扫来扫去。
“有人举报这里有违规活动,我来检查一下。”
阿哲和小羽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主任,您看这镜子,肯定有问题!”
李主任没理他们,径直走到镜子前,伸手摸了摸镜面。“没什么异常啊。”
“怎么会!” 阿哲急了,“晚上这里会……”
“会什么?”
沈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会有学生来上晚自习?还是会有学长留下来做题?”
他指了指桌角的物理笔记,“我们在学习,违反哪条规则了?”
李主任翻了翻笔记,点了点头:“不错,很认真。”
他看向阿哲,“以后不准乱举报,影响同学学习。”
阿哲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羽拉了拉他的衣角,两人灰溜溜地跟着李主任走了。
夜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渊忽然笑出声,靠在沈砚肩头,肩膀还在抖:“他们好笨。”
“嗯。” 沈砚摸着他的发顶,镜中的绯红火苗闪烁着,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以后不会再来了。”
放学后,凌渊没有立刻让沈砚走。
他拉着他站在镜子前,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镜中渐渐浮现出两个少年的身影 。
十年前的凌渊和那个转学生,正坐在夜辅室里,凑在一起看物理题,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幅画。
“他一开始很好。” 凌渊的声音很轻,“会给我带糖,会教我做题。”
沈砚的心头一紧。
“但他后来变了。” 凌渊的指尖划过镜中转学生的脸,画面突然破碎。
“他开始和他们一起笑我,一起说我笨,一起……”
“我不会。” 沈砚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
“我和他不一样。”
凌渊猛地回头,血红的瞳孔里蓄满了水汽。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沈砚,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像要把十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镜中的绯红火苗再次炸开,星火落在两人身上,比昨晚的更亮,在他们相拥的影子上,那颗心型印记彻底清晰起来,像枚永不褪色的印章。
离开夜辅室时,沈砚的兜里多了张红帖。
上面写着:“明天,去校史室。”
字迹坚定,没有画任何图案,却比任何装饰都更让人安心。
【系统提示:碎片执念松动 7%,当前进度 19%。检测到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开始融合。】
沈砚把红帖折好放进兜里,回头看了眼三楼。
凌渊站在栏杆边,白衬衫在暮色中像只展翅的蝶,血红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晚风带着凤凰花的香气,温柔地拂过。
沈砚知道,十年前的伤疤正在结痂,而他和凌渊的故事,才刚刚写下最温暖的篇章。
夜辅室的镜子前,凌渊指尖划过那颗清晰的心型印记。
轻声说:“沈砚,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