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被迅速送往医院,经过紧急救治和营养补充,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但精神上的创伤需要时间恢复。埃文斯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以及749局内部关于“非自然力量犯罪”的额外评估。
颜不语提交的任务报告,一如既往地充满了“环境音波共振干扰”、“能量场结构性破坏”等科学(伪)术语,将破咒过程描述成了一次成功的物理声学实验。评估办公室的王研究员看着报告,眼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挣扎与费解,最终还是在“结果达成度”一栏勾选了“优秀”,并在备注里写道:“顾问方法论独特,效果显着,但理论基础需进一步…规范化。”
这意味着,颜不语的“临时工”身份不仅保住了,还因为“卓越贡献”获得了局里的一笔额外奖金,以及——一份盖着红头公章、印着“机密”字样的《特聘顾问正式聘用合同(初级)》。
当秦峰将这份新合同连同奖金支票一起带到“不语居”时,颜不语正瘫在躺椅上,用新买的平板电脑追着一部名为《咸鱼的自我修养》的动漫。
“恭喜,”秦峰将文件放在桌上,语气复杂,“你现在是局里的正式顾问了,虽然还是初级。”
颜不语瞥了一眼合同,又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喜悦,反而叹了口气:“意思就是,以后的麻烦事会更多,对吧?奖金还不够我买静音耳塞的钱。”
秦峰自动过滤了她的抱怨,指着合同补充条款中的一行字:“另外,局里对你‘科学解释玄学’的能力非常…嗯…‘欣赏’。决定将你纳入‘特别快速反应小组’的备选名单。”
“啥小组?”
“就是哪里出现棘手的、需要‘特殊解释’的异常事件,你就可能被优先派过去。”秦峰解释道,“上面认为,你的那套…理论,对于安抚民众、控制舆论有奇效。”
颜不语沉默了三秒,幽幽地说:“所以我这是从临时工,升级成了专职‘忽悠’…哦不,是‘科学辟谣’的骨干了?”
“可以这么理解。”秦峰面无表情地点头。
颜不语拿起那份正式合同,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还是在乙方签章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吧,看在钱的份上,以及…为了世界和平。”她把签好的合同推回去,重新瘫回躺椅,挥挥手,“好了,本顾问本月KpI超额完成,现在进入法定咸鱼时间。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秦峰看着她这副“扶不上墙”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收起合同,转身欲走。
就在他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从公文包里又抽出一份薄薄的、封面标着鲜红“加急”字样的文件夹,转身,放回了颜不语的桌上。
“差点忘了,”秦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这是刚收到的,指名希望你去初步评估的案子。你看一下,不着急,下周给初步意见就行。”
颜不语看着那份刺眼的“加急”文件,又看了看秦峰那张故作平静的脸,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拿起文件夹打开。
【任务编号:749-b-2103】
【任务名称:青石古镇“镜灵”连续异常死亡事件调查】
【任务级别:紧急】
【任务简述:近三个月,江南青石古镇连续发生四起离奇死亡事件,死者皆在古镇特定古镜前被发现,面带诡异笑容,尸检无任何外伤及中毒迹象,生命体征自然终止。当地传言为“镜灵索命”。已排除常规刑案可能,异常波动评级疑似c级(危险级)。】
【初步要求:顾问颜不语前往古镇,进行初步环境评估与风险判断,并尝试以…“合理”方式安抚当地居民情绪。】
“镜灵索命?连续死亡?c级危险?”颜不语每念一个词,脸色就垮一分,“还指名要我去?还‘不着急’?秦探员,你觉得我长得像镇邪的石狮子吗?”
秦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窗外:“这个…局里考虑到你善于用科学理论化解民间迷信,青石古镇又是旅游区,影响重大,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只是初步评估,不一定有危险。”
颜不语捏着那份加急文件,感觉它不是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要是说…我最近能量场不稳,需要闭关休养呢?”
秦峰指了指她刚签的正式合同附件里的条款:“正式顾问需保证一定出勤率,并在接到紧急任务时,无条件优先处理。”
颜不语:“……”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银行App的推送通知——【您尾号xxxx账户收到跨行转账,金额:xxxxx(奖金数额),余额:xxxxx。】
看着那串足以让她咸鱼躺平好一阵子的数字,又看了看手里这份烫手的“镜灵”档案,颜不语脸上露出了悲壮而又现实的复杂表情。
她放下文件,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关掉了《咸鱼的自我修养》,默默地打开了搜索框,输入:
“青石古镇 旅游攻略”
“最强防雾霾口罩评测”
“如何科学地解释镜子里可能存在的平行空间生命体”
“……”
秦峰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知道这事儿算是砸她手里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想笑。
“那你…准备一下?我安排车,后天出发?”
颜不语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总得让我先做足‘科学调研’吧…”
秦峰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不语居”。
门关上的瞬间,颜不语放下平板,生无可恋地望向天花板。
理想中的咸鱼生活:吃饭,睡觉,刷剧,偶尔直播忽悠…不对,是科普。
现实中的顾问生活:电磁波,诅咒,镜灵,以及永远写不完的“科学”报告…
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不,爱不会消失,但下班会。
而此刻,远在江南水乡的青石古镇,某间老宅深处,一面蒙尘的古镜表面,似乎极其微弱地、扭曲地,映照出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模糊而诡异的倒影,随即又迅速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