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队出发前三小时,秦峰的加密通讯器震动,显示的是一串只有总局高层知道的频率。他走到分观外的雪地里,确认周围无人,才按下接听。
“秦峰,身份确认码:阿尔法-七-九-四-零。”总局长的声音听起来老了十岁,“现在传达‘方舟计划’最终指令。”
一份加密文件传输过来。秦峰打开,浏览了三行,手指就僵在了屏幕上。
“您确定?”他问,声音很平静,但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关节发白。
“这是理事会全票通过的决定,”总局长说,“基于埃利奥特提供的信息,以及我们对奥罗拉评估系统的分析,人类文明通过正式评估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五。我们需要备份方案。”
文件内容很简洁:
“方舟计划:在确认评估必然失败时,团队需放弃回归,携带评估石板及十二件遗产(如已集齐)进入时序领域。在那里,利用奥罗拉遗产的力量,将人类文明的核心记忆、知识、文化精华封存为‘时间胶囊’,送入领域深处,等待未来被其他文明或重启后的地球发现。”
“此任务优先级高于一切。执行者:秦峰及其团队。授权代码:零-零-七。”
零-零-七。最高级别的牺牲指令,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包括放弃自身生存可能”。
“团队成员知道吗?”秦峰问。
“你是队长,由你决定何时告知,”总局长停顿,“但建议在确认失败前一刻再说明。提前告知可能影响士气,甚至……引发抗拒。”
通讯结束。
秦峰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
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次加入749局时的宣誓:“守护现实,守护文明,不计代价。”
想起第一次见到颜不语时,她在青云观门口煮火锅,烟雾缭绕中抬头问他:“吃饭了吗?”
想起渡鸦在一次任务中替他挡下异常实体的攻击,笑着说“队长欠我一顿烧烤”。
想起马克熬夜分析数据时眼镜滑到鼻尖的滑稽样子。
想起艾琳翻看曾祖母笔记时眼里的光。
想起伊戈尔认真地说“汤快好了,加不加酸菜”。
想起安倍晴明折纸鹤时的专注。
想起让-皮埃尔擦拭红酒瓶时哼的法语小调。
甚至想起刚认识不久的埃利奥特,喝到速溶咖啡时那种孩子般的喜悦。
这些人,这些瞬间。
现在,总局要他决定:如果评估失败,就带着所有人一起“封存”,放弃现世的一切,放弃七十亿不知情的普通人,放弃那些平凡的、不完美的、但真实活着的人。
这算什么守护?
他回到分观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没人察觉异样——除了颜不语。
她正帮着伊戈尔打包月球装备,抬头看了秦峰一眼,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拍。
“有事?”她问。
秦峰摇头:“总局例行询问进度。时间快到了,准备出发。”
月球队集结:秦峰、颜不语、渡鸦、马克、埃利奥特(作为向导)。五人穿上特制的时空防护服——不是宇航服,是类似潜水服的弹性材质,表面有发光的时间稳定符文。
切尔诺贝利队也准备好了:艾琳、安倍晴明、伊戈尔、让-皮埃尔。他们的装备更简单,但带了很多辐射防护符咒和探测设备。
两队站在时间树下。埃利奥特同时维持两个通道,额头上渗出细汗。
“月球坐标:1969年7月20日,鹰号登月舱阴影区,停留时间十二小时。切尔诺贝利坐标:1975年4月,乌克兰北部村庄,停留时间十二小时。记住,时间一到,无论任务完成与否,必须回到传送点。逾期不候。”
他启动了时间树。
紫光和白光同时爆发,吞没了两个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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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静海基地。
传送的眩晕感还没消退,颜不语就感到第一个异常:失重,但不完全。她飘浮在空中,但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把她往地面拉——大约是地球引力的六分之一。
“月球重力模拟生效,”马克的声音在头盔通讯器里响起,“时间树在我们周围生成了临时重力场。原理不明,但好用。”
他们落在一个环形山的阴影里。前方不远,就是阿波罗11号的登月舱“鹰号”——但不是照片上那个光鲜亮丽的金属造物,而是落满月尘、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真实物体。更远处,美国国旗插在月面上,一动不动(因为没有风)。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些。
是鹰号旁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老式NASA宇航服的人,但头盔面罩是透明的,露出一张年轻、但眼神沧桑的脸。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把看起来像青铜材质的钥匙,约三十厘米长,表面刻着螺旋星图。
钥匙在发光,光芒照亮了周围月尘,在真空中无声地闪烁。
“他比我们早到,”渡鸦低声说,“修剪者。”
那个“宇航员”转过身,面罩下的嘴角勾起微笑。通讯频道被强制切入,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1969年。我是凯尔,莱纳斯大人座下第三修剪者。奉大人之命,在此恭候。”
秦峰上前一步:“把钥匙交出来,你可以安全离开。”
凯尔笑了,笑声在真空环境里听起来有些诡异(通讯器模拟了声音传播):“离开?回哪里去?回那个即将被重置的时间线?不,秦队长,我选择留下。在这里,在1969年的月球,见证人类最辉煌的时刻之一——然后,永远留在这个时刻。”
他举起钥匙:“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只是‘开启权限’的遗产。它是‘选择之钥’。插入评估石板的钥匙孔,可以提前查看评估结果。莱纳斯大人想知道……人类究竟能得多少分。”
钥匙的光芒突然增强。凯尔身后,月面开始扭曲——不是物理扭曲,是时间层面。鹰号的影像分裂成两个:一个停留在1969年,一个开始快速“老化”,在几秒内走完五十年的岁月:金属锈蚀、结构崩塌、最后化为月尘。
“我在加速这个时间点的‘老化’,”凯尔说,“如果我把钥匙插进这个时间泡里,整个1969年7月20日的事件,会在一小时内走完自然需要五十年的衰变过程。阿姆斯特朗的脚印会消失,国旗会腐烂,所有记录会模糊——这个历史节点将被‘时间风化’,从集体记忆中淡去。”
颜不语的时间视觉能看到他说的景象: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沙漏正在这个时间点上方倒转,月尘像被加速的风化一样剥落、飘散。
“你们有两个选择,”凯尔继续说,“一,强行抢夺钥匙,但可能加速风化过程;二,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秦峰问。
凯尔指向颜不语:“让她过来,单独和我谈。我有些话,只想告诉她。”
“不行。”秦峰立刻拒绝。
“那我现在就把钥匙插进时间泡。”凯尔作势要弯腰。
“等等!”颜不语阻止,“我过去。”
“颜不语——”秦峰想拉住她。
“相信我,”颜不语看着他,眼神平静,“师尊教过我如何对付这种局面。”
她走向凯尔,在距离他五米处停下。两人之间,月尘在模拟重力场中缓缓飘落。
“说吧。”颜不语说。
凯尔打开公共频道:“不,私密频道。”
通讯切换。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对方。
凯尔的声音变了,不再有那种表演式的轻浮,变得疲惫、真实:
“我不是修剪者。至少,不完全是。”
颜不语皱眉。
“我是守夜人观测员,编号1948-07,真名凯尔·沃森。1967年被派往美国NASA,监视阿波罗计划的超自然影响。”凯尔快速说,“但在1968年,莱纳斯的人绑架了我,对我进行了‘时间洗脑’。他们在我意识里植入了一个‘修剪者人格’,让我以为自己效忠莱纳斯。但每隔一段时间,我的真实意识会短暂苏醒——通常是在高强度时间能量环境下,比如钥匙附近。”
他举起钥匙:“这东西在唤醒我。听着,我时间不多。钥匙不能给你们,也不能给莱纳斯。它必须被‘净化’——用奥罗拉其他遗产的力量。但我一个人做不到。”
“怎么净化?”颜不语问。
“需要两件遗产同时接触钥匙:怀表和镜子。怀表稳定时间流,镜子反射真实,能洗掉莱纳斯在钥匙上设置的‘污染涂层’。否则,无论谁拿到钥匙,都会被污染,逐渐变成莱纳斯的傀儡。”
凯尔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的……修剪者人格……快回来了。你们必须……打晕我。然后尽快净化钥匙。但小心,净化过程会引发时间风暴,这个时间点可能崩塌……”
他的眼睛开始变化:左眼还是清澈的蓝色(真实人格),右眼却开始泛出灰白、冷漠的光(修剪者人格)。
“快!”凯尔最后喊道,“我控制不住了!”
颜不语转身对秦峰大喊:“打晕他!但别伤他性命!他是自己人!”
秦峰毫不犹豫,抬手一枪——时间稳定剂子弹,击中凯尔胸口。凯尔身体一僵,缓缓倒下,钥匙脱手,飘浮在空中。
钥匙一离开凯尔的手,立刻开始疯狂旋转,表面浮现出黑色的、血管般的纹路——污染涂层。
“怀表!镜子!”颜不语喊。
秦峰扔出怀表,颜不语从背包里取出镜子(缩小状态)。两件遗产同时飞向钥匙,在空中形成三角对峙。
怀表打开,表盘射出银光。镜子展开,镜面映照出钥匙的真实形态:不再是古朴的青铜钥匙,而是一团纠缠的、痛苦的时间能量,被黑色的“锁链”束缚。
银光和镜光交汇,照在钥匙上。
黑色纹路开始燃烧,发出无声的尖啸——真空中听不见声音,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意识的刺痛。钥匙本身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那些螺旋星图开始旋转,像活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时间风暴开始了。
以钥匙为中心,月面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鹰号的影像分裂成几十个不同时间点的状态:刚降落时、宇航员出舱时、起飞离开时、五十年后的残骸状态……所有影像叠加,形成混乱的全息乱流。
“时间崩塌!”马克看着仪器,“这个时间点的稳定性下降到临界值!再这样下去,整个1969年7月20日的事件会从时间线上被‘擦除’!”
“需要稳定锚点!”埃利奥特在通讯器里喊——他留在青云观维持通道,但能远程监测,“用龙鳞!龙鳞代表‘守护’,可以暂时稳定时间节点!”
颜不语想起伊戈尔把龙鳞留给她了,说“月球上可能用得到”。她从贴身口袋掏出那片七彩鳞片。
鳞片脱手的瞬间,自动飞向钥匙,贴在钥匙柄上。瞬间,龙鳞的光芒融入钥匙的金光,形成一层柔和的光罩,将时间风暴约束在直径十米的范围内。
“时间崩塌停止了,”马克报告,“但龙鳞的能量在快速消耗。最多能维持……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
净化钥匙需要多久?
颜不语盯着那团光芒。怀表、镜子、龙鳞,三件遗产的力量正在与钥匙的污染涂层对抗。黑色纹路已经烧掉了大半,但最深层的、像根须一样扎进钥匙核心的部分,还在顽固抵抗。
“需要更多能量,”埃利奥特分析,“或者……需要‘真实情感’的冲击。污染涂层的本质是‘虚假的忠诚’,需要用真实的、强烈的情感共鸣来瓦解。”
真实情感?
颜不语看向昏迷的凯尔。她走过去,捡起他的宇航服头盔——面罩已经有些破损。她把自己的手按在面罩上,闭上眼睛,将意识探入。
不是入侵,是……共鸣。师尊教过她“心意相通”的法门,通常用于与法器沟通,但理论上也能用于意识被污染的人。
她看见了凯尔的记忆碎片:
1967年,年轻的凯尔加入NASA,梦想着触摸星空。
1968年,他被守夜人招募,得知阿波罗计划可能触发时间异常时的兴奋与责任感。
被绑架时的恐惧。
被洗脑时的痛苦。
每一次“真实人格”短暂苏醒时的绝望:知道自己被控制,却无力反抗。
还有……一个画面。凯尔在NASA食堂,和一个红头发的女工程师共进午餐。女工程师笑着说:“等你从月球回来,我们去看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那是1969年夏天最着名的摇滚音乐节。
是承诺。
是还未履行的约定。
颜不语将这个画面,这份情感,用时间视觉“封装”起来,像制作一个微缩的时间胶囊。然后,她将这个胶囊,投入钥匙的光芒中。
不是能量对抗。
是记忆与承诺的注入。
钥匙的最后一层黑色纹路,在接触到那个画面的瞬间,像冰雪遇火般消融。
凯尔·沃森,应该在1969年夏天,和一个红发女孩一起,在泥泞的草地上听摇滚乐。
而不是变成修剪者,困在时间的骗局里。
净化完成。
钥匙恢复成纯净的金色,缓缓飘落,落在颜不语手中。触手温暖,像有生命的心跳。
时间风暴平息。龙鳞的光芒暗淡下来,但没有碎裂——它完成了守护任务。
怀表和镜子回归。三件遗产都多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像同一个整体的不同部分。
凯尔苏醒了。他睁开眼睛,先是迷茫,然后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看向颜不语,嘴唇颤抖:“我……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守夜人观测员凯尔·沃森。”颜不语微笑。
凯尔坐起来,看着周围月面景象,突然笑了,笑声里有泪水:“1969年7月20日。我真的在月球上。虽然是这种方式。”
他站起来,对秦峰敬了个礼(不标准的NASA式):“凯尔·沃森,守夜人观测员,编号1948-07,申请归队。”
秦峰点头:“归队批准。但现在,我们需要决定:是带你回去,还是让你留在这个时间点?”
凯尔想了想:“让我留下。我的任务本来是监视阿波罗计划。虽然晚了五十五年……但至少我完成了任务。而且,我需要处理一些事。”
他看向鹰号:“真正的宇航员马上就要出舱了。我不能干扰历史,但可以……远远地看着。然后,我会用守夜人的技术,在这个时间点建立一个隐蔽观测站,等待救援——如果你们赢了,记得回来接我。”
“如果我们输了?”渡鸦问。
凯尔笑了:“那我就永远留在1969年的月球。至少这里的景色不错,而且安静。”
任务完成。钥匙到手。还有八分钟撤离时间。
五人回到传送点。颜不语最后看了一眼凯尔,他已经躲在环形山阴影里,准备见证阿姆斯特朗迈出那历史性的一步。
紫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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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诺贝利队也回来了,比月球队早半小时。他们带回了第五件遗产:提灯——一盏看起来像煤油灯的古董,但灯芯是一束凝固的光。
艾琳描述他们的经历:1975年的乌克兰村庄,时间病毒已经污染了当地居民的记忆,让他们反复梦见“天空裂开”。他们用清心镜净化了提灯(提灯被藏在谷仓的干草堆里),同时解除了村民的时间噩梦。临走前,他们还提醒了当地一个年轻女孩“远离核电站工作”——那是后来成为切尔诺贝利清理人的柳德米拉·伊格纳坚科,历史上她因辐射致病但幸存。也许这次警告能改变什么。
现在,他们有了五件遗产:怀表、书、镜子、龙鳞、钥匙、提灯。
还差六件。
任务成功。
但秦峰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站在分观外,看着夜空。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他想起凯尔·沃森选择留在1969年,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救援。
想起总局的“方舟计划”。
想起他要做的决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颜不语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里面泡着速溶咖啡粉。
“埃利奥特说这玩意儿提神,”她说,“虽然味道像刷锅水。”
秦峰接过,喝了一口,确实难喝。
两人并肩站着,沉默了很久。
“你有心事,”颜不语说,“从接完那个通讯开始。”
秦峰没有否认。他看着手里的杯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最后发现,人类文明真的通不过评估,你会怎么做?”
颜不语想了想:“继续想办法。师尊说过,时间如流水,总有绕过去的路径。”
“如果没有路径呢?”
“那就造一条。”颜不语转头看他,“就像我们带火锅上月球。听起来很蠢,但有用。”
秦峰笑了,笑容很苦:“是啊。带火锅上月球。”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他拿出加密通讯器,接通总局长。
“秦峰。关于方舟计划,我的答复是:拒绝执行。”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五秒。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总局长问。
“知道。如果评估失败,人类文明可能被重置,所有痕迹消失。”
“那你为什么拒绝?”
“因为方舟计划本身就是认输。”秦峰说,声音很稳,“我们把文明的‘尸体’封存起来,等着被别的文明‘考古发现’。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我是749局的战士,我的职责是守护现实,不是打包行李逃跑。我的团队也是。我们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结果是彻底失败。至少,我们战斗过。”
更长久的沉默。
然后,总局长叹了口气,但那叹气里似乎有一丝……如释重负?
“其实,”总局长说,“理事会投票时,赞成方舟计划的只有三票,反对的七票,三票弃权。但我们需要一个‘官方决定’,以防万一。现在,我以个人身份告诉你:我也反对。”
秦峰愣住了。
“人类文明有很多问题,”总局长继续说,“贪婪、短视、互相伤害。但也有更多值得保留的东西:勇气、好奇心、在绝境中还能开玩笑的韧性,还有……带着火锅上月球的愚蠢浪漫。”
“所以……”
“所以继续战斗,秦队长。如果最终输了,我们一起输。至少,我们没在最后关头选择当懦夫。”
通讯结束。
秦峰放下通讯器,感觉肩上的重担轻了一些。
不是消失了,是变成了他愿意承担的东西。
颜不语看着他:“好了?”
“好了。”秦峰点头,“现在,我们需要计划下一步。东京1996年的钱币,挪威2017年的羽毛,帕伦克的种子,还有守夜人总部的戒指。时间不多了。”
“还有让时序者笑一次的任务。”颜不语提醒。
“那个……”秦峰想了想,“也许埃利奥特有办法。他活了几十年,应该听过不少笑话。”
“我觉得应该让伊戈尔负责,”颜不语认真地说,“他讲乌克兰乡村笑话时,连听不懂俄语的渡鸦都会笑。”
“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走回分观。屋里,团队正在清点装备,讨论下一步。
埃利奥特在教马克一种古老的时间能量测量方法。
渡鸦在检查从月球带回来的月尘样本。
艾琳在翻阅守夜人总部的地图。
伊戈尔在煮新的一锅汤,这次加了从切尔诺贝利带回来的当地蘑菇(经检测无辐射)。
安倍晴明在折新的纸鹤,这次折了二十四只。
让-皮埃尔在开他的古董红酒——他说“庆祝阶段性胜利”。
秦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他的选择。
守护这些人。
守护这个瞬间。
守护这个不完美、但真实活着的人类文明。
他走到伊戈尔旁边:“汤里能加酸菜吗?”
“当然!”伊戈尔眼睛一亮,“队长你终于懂美食了!”
也许,这就是答案。
在末日倒计时前。
依然关心汤里要不要加酸菜。
这本身。
就值得被拯救。
(第7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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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第76章《裂隙暴走》——就在团队准备前往东京和挪威时,全球所有已知的时间裂隙突然同时进入不稳定状态。监测数据显示,这是莱纳斯在时序领域内进行的某种实验引发的连锁反应。更糟的是,裂隙开始互相连接,形成一个覆盖全球的“时间风暴网络”。而风暴眼,正在向长城节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