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教授的住所位于教师公寓区相对僻静的一角,顶楼复式带着个小阁楼,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当秦峰带着搜查令和两名干警,以及死活要跟来“进行学术交流”的颜不语敲开门时,开门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丝绸睡袍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五官深邃,但眼袋有些浮肿,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埃文斯教授?”秦峰亮出证件和搜查令,“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关于林薇薇老师的情况需要向你了解,并依法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
埃文斯的眉头瞬间拧紧,语气带着夸张的惊讶和不满:“林?她不是在国外吗?警察先生,这太荒谬了!这是我的私人住所!你们有证据吗?”
“我们正在搜集证据,教授。”秦峰语气强硬,示意干警开始行动。
埃文斯挡在门口,脸色阴沉:“我要联系大使馆!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就在这时,颜不语从秦峰身后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个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那个从钢琴里拍到的“寂静诅咒”符纹的高清照片。
“教授,别激动嘛,”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天气,“我们就是想来问问,您对这个……嗯……比较有‘艺术感’的符号,有没有什么研究?我们在林老师常用的琴房里发现了它,据说这玩意儿跟西方音乐史有点关系?”
埃文斯的目光接触到那个符纹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虽然立刻恢复了镇定,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秦峰和颜不语的眼睛。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他生硬地否认,声音提高了八度,“一些无聊的涂鸦而已!跟我没关系!”
“是吗?”颜不语收回手机,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好奇表情,“可我们检测到,这个符号上残留的能量波动,跟您这房子里的某种‘气息’……嗯,用我们环境检测的行话说,叫‘高度同源’诶。就像同一个工厂批次的香水,味道总有点相似。”
她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拿出那个被王研究员鄙视为“毫无科学依据”的八卦小铜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指针。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埃文斯身后的屋内。
埃文斯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里透出凶光:“胡说八道!你们这是伪科学!是诬陷!滚出我的房子!”
眼看冲突要升级,颜不语却突然拍了拍脑门,从她的百宝箱双肩包里又掏出一个东西——一个用普通办公A4纸折叠成的、歪歪扭扭的千纸鹤,只是千纸鹤的翅膀上,用朱砂笔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形似闪电的符号。
“教授您别生气嘛,”她把纸鹤托在掌心,一脸诚恳,“可能是我仪器不准。要不,咱们做个简单的小测试?这是我们东方的一种……嗯……‘环境能量共鸣小实验’。”
她不等埃文斯反对,对着掌心的纸鹤轻轻吹了口气。
说也奇怪,那纸鹤被她一吹,竟然晃晃悠悠地从她掌心飘了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偏不倚,朝着埃文斯的方向飞去!
埃文斯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向后倒退,仿佛那轻飘飘的纸鹤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拿走!快把这东西拿走!”他失态地大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纸鹤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了埃文斯的丝绸睡袍上。
就在接触的瞬间,埃文斯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浑身剧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抱头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耳边响起尖锐的、无法忍受的噪音!
“啊——!停下来!让它停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干警都愣住了,只有秦峰若有所思地看向颜不语。颜不语则一脸无辜地摊摊手:“看,我就说能量同源吧,共鸣反应这么强烈。看来教授您对这‘小测试’反应挺大啊。”
她走上前,慢悠悠地捡起那只纸鹤,埃文斯的惨叫声和头痛欲裂的感觉也随之瞬间消失。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看颜不语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恶魔。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颤抖,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
“一个路过的环境检测员而已。”颜不语蹲下身,晃了晃手里的纸鹤,语气依旧轻松,“教授,现在可以聊聊了吗?关于那个‘寂静诅咒’,关于林薇薇老师……您把她,藏哪儿了?”
在颜不语那匪夷所思的“小测试”和心理攻势下,埃文斯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他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地交代了一切。他出身于东欧一个没落的、传承着黑魔法的小家族,从小浸淫此道。因为嫉妒林薇薇的才华和获得的荣誉(尤其是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首席职位和出国交流机会),他利用家族传承的“寂静诅咒”,在林薇薇常用的308琴房钢琴内部刻下符纹。
诅咒生效后,林薇薇开始出现精神恍惚、失语、存在感降低等症状,最终在准备出国前彻底“消失”(实际上是诅咒力量让她潜意识地躲避人群,并最终被埃文斯找到机会控制起来)。埃文斯将她囚禁在……
“在……在城郊那个废弃的‘星光音乐厅’的地下储藏室里……”埃文斯喘着气说,“我……我只是想让她错过交流,没想杀她……我每天都会去给她送点水……”
秦峰立刻通过通讯器调派人手前往星光音乐厅。
颜不语站起身,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埃文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惋惜:“你说你,弹钢琴的手,非要去搞这些歪门邪道。嫉妒心真是害人不浅。”
她转头对秦峰说:“秦探员,这边交给你们了。我得回去写报告了,毕竟‘环境能量共鸣测试’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得好好记录一下。”
秦峰看着她那副“事了拂衣去”的架势,忍不住问道:“你那个纸鹤……”
“哦,那个啊,”颜不语晃了晃手里那张普通的A4纸,“就是个心理暗示的小道具,加上一点点……嗯……高频次声波定向投射技术,专门针对精神紧张、心里有鬼的人,效果显着。属于行为心理学和物理学的交叉应用,回头我把论文发你。”
秦峰:“……” 他一个字都不信。
看着颜不语潇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魂不守舍的埃文斯,秦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星光音乐厅那边,林薇薇……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