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归乡的涟漪·剧变的序曲
被观测站的力量包裹、投送的感觉,与之前任何一次跃迁或穿越都截然不同。那并非穿过某种介质,更像是被整个“叙事层面”本身重新接纳、重新定位。
当剧烈的时空波动平息,“启明星”号的传感器重新捕捉到熟悉的星空背景时,舰桥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他们回来了。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宇宙,熟悉的星域。远处,母世界所在的恒星系散发着温暖而熟悉的光芒。
但一切都不同了。
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希尔娜,她的灵能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感受到了无数细微而混乱的涟漪。“宇宙的‘背景音’……变了。充满了焦虑、恐惧,还有……一种被窥视的窒息感。”
阿尔方斯快速扫描着星图和数据流,脸色越来越凝重:“时间……不对!根据星体运行和背景辐射测算,距离我们进入‘终末回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十年!”
五十年!他们在元海和观测站中的经历,感觉上不过短短数日,但故乡宇宙的时间却已飞逝半个世纪!
“看这个!”墨菲斯将一段来自母世界联盟的公开通讯广播放大到主屏幕。画面中,联盟议长的面容比他们记忆中苍老了太多,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紧迫:
“……重复我们的最高警报!‘苍白瘟疫’正在蔓延!已有十七个边境星系彻底失联,其空间坐标连同内部所有天体,被确认完全‘归一化’!所有成员国,必须严格执行‘火种隐匿协议’!任何超过阈值的信息辐射都可能引来……它们……”
“苍白瘟疫”、“归一化”、“火种隐匿协议”……这些陌生的词汇,揭示了一个他们离开后急剧恶化的、充满绝望的宇宙图景。
“巡猎者……它们的行动加快了。”石盾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是因为我们吗?”
“不全是,但我们是重要的催化剂。”洛伦(化身)平静地回答,他的双眸中,那源自元海的广阔视角尚未完全褪去,“我们接触了禁忌知识,引来了更高层面的注视,打破了某种平衡。‘编剧’加快了剧本,‘巡猎者’加大了收割力度。”
他们带回了希望的火种,却也提前引爆了终末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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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沉默的联盟·火种的抉择
“启明星”号没有直接返回母世界,而是按照阿尔方斯的建议,首先潜入了一个位于偏远星系的、联盟早已废弃的隐秘中继站。他们需要了解这五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联盟目前的真实状况,避免因突然回归而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通过破解中继站残留的加密数据流,以及077截获的零星非公开通讯,一幅更加清晰的、令人心悸的画卷缓缓展开。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巡猎者”的活动频率和强度就开始显着提升。最初只是零星的规则扭曲和文明失联,但很快,一种被称为“苍白瘟疫”的现象开始如同宇宙尺度的传染病般蔓延——被“瘟疫”感染的星域,其物理规则会被强行“抚平”,所有复杂的结构和信息(包括生命和文明)都会被分解、同化,最终归于一片没有任何特征的、绝对的“苍白”。这正是他们在“归途之城”外所见景象的宇宙级复现!
联盟倾尽全力抵抗,但所有正面对抗的努力都如同螳臂当车。强大的舰队在“苍白”面前无声无息地消散,辉煌的文明在几天内化为乌有。最终,联盟不得不放弃硬碰硬的策略,转而执行极度悲观的“火种隐匿计划”——尽可能地将文明分散、隐藏到宇宙的各个角落,降低信息辐射,如同将火种埋入灰烬,以期躲过这场无法抗衡的“收割风暴”。
整个联盟,已经从一个充满探索精神的联合体,变成了一个在黑暗森林中瑟瑟发抖、竭力隐藏自己的求生者集合。
“我们带回来的‘可能性引擎’……也许是唯一能改变这场绝望游戏规则的东西。”阿尔方斯看着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报告,声音沙哑。
“但联盟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墨菲斯提醒道,“我们突然带着这种能引起巨大‘信息扰动’的东西回去,会不会非但无法带来希望,反而像在黑暗里打亮信号弹,把‘巡猎者’直接引到母世界?”
这是一个残酷的两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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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星火宣言·谬误的广播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权衡利弊之时,洛伦(化身)走到了中继站的通讯控制台前。他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洛伦?”希尔娜疑惑地呼唤。
“观测员埃查说过,我们已是见过‘海洋’的鱼。”洛伦(化身)没有回头,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移动,调整着参数,“‘编剧’记录的是池塘内部的命运。那么,我们就告诉这个池塘里的所有生命,海洋的存在。”
他要在!利用这个废弃中继站的剩余功率,向全宇宙进行广播?!
“你疯了?!”墨菲斯几乎跳起来,“这会立刻暴露我们的位置!也会暴露联盟可能的位置!”
“暴露是必然的。”洛伦(化身)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火种隐匿’只是在拖延时间,无法改变结局。‘巡猎者’和‘编剧’的收割不会停止,只会更加彻底。恐惧和沉默,正是它们剧本里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眼中那源自元海的星图仿佛在燃烧:“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躲藏,而是打破沉默,播撒‘谬误’的种子。我们要告诉所有仍在恐惧中挣扎的文明,‘归一’并非唯一的选择,‘秩序’的尽头并非安宁而是坟墓!还有另一条路,一条充满风险、动荡不安,却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道路!”
阿尔方斯看着洛伦,看着他眼中那超越凡俗的决意,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他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安全的路可走了。要么在沉默中被逐个收割,要么……掀起波澜,在混乱中寻找一线生机。”
石盾重重地点头:“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憋屈地消失。”
希尔娜将手放在通讯控制台上,灵能缓缓注入:“让我们一起。”
墨菲斯咧嘴一笑,坐回控制台:“妈的,跟了!要玩就玩把大的!”
077沉默地提升了中继站的能源输出效率,将所有冗余算力集中于广播编码。
洛伦(化身)面向那简陋的采集镜头,他的声音将通过超空间信号,传向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致所有在寂静中聆听的文明,所有在‘苍白’威胁下挣扎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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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波澜骤起·剧本的裂痕
“……我们来自一个曾被你们视为‘希望灯塔’的文明。我们曾深入星渊,接触过上一次宇宙轮回的遗民‘深潜者’,知晓了‘收割’与‘编剧’的真相。我们曾闯入规则的坟场,见证了‘归一’的残酷。我们甚至曾短暂地……跃出了这片宇宙的藩篱,见到了‘海洋’的广阔。”
洛伦(化身)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伴随着他的话语,077将部分经过处理的、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信息碎片——包括“终末回响”的苍凉、“深潜者”的悲恸、“归途之城”的凝固秩序,乃至元海中那惊鸿一瞥的浩瀚——作为佐证,一同编码进广播信号中。
“……‘巡猎者’并非不可对抗,‘编剧’的剧本也并非命运!它们的力量建立在我们对‘秩序’的盲从、对‘可能性’的恐惧之上!我们自身,我们每一个文明、每一个生命体内蕴含的‘不确定性’,我们那不合逻辑的‘谬误’,正是打破这囚笼的关键!”
“……我们在此宣告,放弃‘火种隐匿’!我们将点燃自己,成为黑暗中的星火!我们或许会率先熄灭,但这光芒,必将照亮其他火种的前路,必将在这绝望的剧本上,撕开第一道裂痕!”
“……若你仍心怀不屈,若你仍渴望未来,请记住——‘可能性’高于‘既定’,‘谬误’重于‘真理’,‘过程’的意义超越‘结局’的虚无!”
广播结束了。中继站的能源也在这一刻彻底耗尽,陷入黑暗。
“启明星”号静静地悬浮在废弃中继站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宇宙的反应。
这反应,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
首先是无数的、来自宇宙各个角落的、微弱但清晰的回应信号!有些是简单的确认码,有些是加密的问候,有些甚至直接分享了他们所在星域的坐标和情况!那是无数个在恐惧和绝望中沉默了太久的文明,在听到这叛逆宣言后,本能发出的、带着惊疑与一丝狂喜的回应!沉默的坚冰,被这“谬误”的广播砸开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077发出了最高频的警报!
【检测到超大规模超空间扰动!多个未知源头!‘苍白’边界出现异常活性!‘编剧’的叙事层面检测到……剧烈逻辑冲突与信息过载!】
几乎是同时,一股熟悉又更加恐怖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般,瞬间锁定了这片星域!
“编剧”的注视,到了!而且,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它们来了。”洛伦(化身)望向舷窗外那开始扭曲、变色的星空,语气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序幕结束,正剧……开始了。”
“启明星”号的引擎再次亮起,不是为了逃亡,而是为了……迎向那注定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