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寂静档案·凝固的知识
“归途之城”内部比从外部看起来更加令人压抑。巨大的通道纵横交错,所有角度都是精确的九十度或六十度,墙壁光滑如镜,映照着“启明星”号缓缓前行的孤影。这里没有灰尘,没有磨损,一切都保持着最初被“固化”时的完美状态,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按照“守望者”提供的坐标,他们来到了城市深处一座尤为庞大的金字塔形建筑前——这就是“档案库”。没有门,只有在他们靠近时,墙壁上才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入口,内部是深邃的黑暗。
进入其中,景象再次变换。无数由光线构成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几何结构悬浮在虚空之中,每一个结构内部都封存着海量的信息流,如同琥珀中的昆虫,保持着动态的瞬间,却永远无法真正流动。这些就是“建造者”文明在放弃演化前,所积累的全部知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知识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分头寻找与‘可能性’、‘奇迹’、‘因果干涉’相关的禁忌区域。”阿尔方斯下令,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利用飞船的扫描系统和自身的感知能力,在这片凝固的知识海洋中搜寻。
寻找过程并不顺利。这里的知识体系完全基于“建造者”那套极致秩序的逻辑,所有信息都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到了可怕的程度。而他们要找的,是与这套秩序相悖的、关于“不确定性”的知识,它们如同水银般,隐匿在正统知识的缝隙与阴影里。
希尔娜凭借灵能的直觉,率先发现了一处“异常”。那是一个位于档案库最深处、被无数层加密光锁封锁的、不断微微扭曲的暗色区域。它与其他稳定、光亮的几何结构格格不入,仿佛一个不断试图挣脱束缚的幽灵。
“在这里!”她喊道,“我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压抑的‘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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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禁忌核心·“可能性引擎”蓝图
众人汇聚到那片暗色区域前。洛伦(化身)伸出手,指尖“谬误”之力流转,轻轻触碰在最外层的加密光锁上。
没有激烈的对抗,那极致秩序的光锁在接触到“谬误”的瞬间,就如同遇到了天敌般,结构迅速变得不稳定,然后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一层,又一层……阻碍被迅速清除。
最终,所有的光锁尽数破除,那片暗色区域的核心暴露出来——那并非一个信息结构,而是一个……不断自我崩塌又自我重建的“数学奇点”。它内部蕴含着无法用常理描述的复杂公式和动态模型,其核心概念围绕着如何从“确定性”的废墟中提取“不确定性”,如何利用“观测者”效应主动创造“概率云”,甚至……如何短暂地、局部地“重写”因果律。
“这是……‘可能性引擎’的理论蓝图?!”阿尔方斯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们不是在研究如何防御,他们是在研究如何主动创造和掌控‘可能性’!这比‘深潜者’的记忆和我们之前的领悟都要深入和系统!”
但这蓝图是残缺的、充满危险的,许多关键节点都标注着巨大的警告符号,意味着理论不完善或存在致命悖论。显然,“建造者”文明在深入研究后,认为这条道路最终会导致系统的彻底崩溃(无论是对个体还是对宇宙),风险远大于收益,才最终选择了放弃,并将其封存。
“他们计算出了风险,所以选择了安宁。”墨菲斯舔了舔嘴唇,眼中却闪烁着冒险的光芒,“但我们没得选。”
“接收所有数据!”洛伦(化身)果断下令,“077,全力解析,寻找任何可以实际应用的部分,哪怕只是一个碎片!”
就在077开始全力下载并解析这禁忌知识的同时,异变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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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安宁的终结·巡猎的终幕
整个“归途之城”,剧烈地震动起来!
并非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其赖以存在的、绝对稳固的“秩序规则”,正在遭受猛烈的冲击!城市外围,那些如同卫星般环绕的十二面体“漂流瓶”,一个接一个地、无声无息地碎裂开来,化为纯粹的信息尘埃!
冰冷的警报声(或者说,是规则被破坏的“哀鸣”)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个守望者的虚影再次浮现,但这次,它的身影充满了紊乱的数据流: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归一’力场侵蚀!‘绝对秩序壁垒’正在失效!外来变量……汝等……引来了‘终末的巡猎’!”
是“巡猎者”!它们并非通过常规方式找到这里,而是追踪着“启明星”号接触并激活这禁忌知识时产生的、巨大的“信息扰动”!就像在绝对安静的房间里点燃炸药,其“声音”根本无法隐藏!
透过档案库的“墙壁”(此刻已变得有些透明),他们看到城市的边缘正在被一种绝对的“苍白”所吞噬。那不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可怕的、剥离了一切属性和可能性的“无”。在这片“苍白”面前,连“归途之城”这极致的秩序,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巡猎者”的本体,或者至少是其主力的一部分,已经降临!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这个不该存在的“活性变量”,以及他们刚刚触及的、足以威胁到“归一之路”根基的禁忌知识!
“永恒安宁……亦不可得……”守望者的虚影在彻底消散前,传递出最后一道混合着悲凉与某种解脱意味的意念。
“归途之城”的永恒,因他们的到来,迎来了意料之外的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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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背水一战·谬误的抉择
“引擎启动!最大功率!离开这里!”墨菲斯在控制台上咆哮。
“不行!空间已经被彻底锁死!我们被‘苍白’包围了!”石盾怒吼,他能感觉到飞船如同陷入凝固的水泥,动弹不得。
那吞噬一切的“苍白”正在向城市中心蔓延,档案库所在的金字塔建筑也开始从边缘分解。
绝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洛伦(化身),投向他手中那尚未完全解析的“可能性引擎”蓝图。
没有时间完善,没有时间测试。这是唯一的、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机会。
洛伦(化身)闭上了眼睛,将自身化作媒介,将“启明星”号所有的能量,连同他自身全部的“谬误”本质,以及刚刚获取的、关于创造可能性的禁忌知识碎片,强行融合、注入飞船的核心!
他在赌博!赌这残缺的蓝图,赌“谬误”之力与“可能性”理论的相性,赌他们这群“变量”能创造出奇迹!
“以我之‘谬误’为引,以此残缺蓝图为基础……”洛伦(化身)的声音在能量风暴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定义——此间尺许,规则‘无效’,可能性……‘无限’!”
“启明星”号剧烈震颤,舰体表面不再是金属光泽,而是浮现出无数种不断变幻、相互矛盾的物理属性和几何形态!它仿佛变成了一条可以在“是”与“非”之间自由跳跃的“概率之鱼”!
下一秒,“苍白”的浪潮彻底吞没了档案库,吞没了“启明星”号原本所在的位置。
但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归途之城”在绝对的秩序中诞生,在绝对的秩序被打破中消亡。
而点燃这一切的火种,已经跃入了那基于“谬误”与“可能性”而强行开辟出的、无人能料的——未知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