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的宗师修为,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萧煜心头。
北漠的野心,曹谨淳的勾结,让玉京本就复杂的局势更添了几分凶险。
萧煜深知,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否则一旦让内外勾结的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兵部武库司员外郎——陈望身上。
“陈望此人,胆小怕事,但正因如此,反而容易掌控。”密室中,萧煜分析道,“他身在武库司,虽职位不高,但军械出入的账目、各方的调拨需求,都需经他之手核验备案。若能掌控他,便能窥见玉京各方势力武备准备的虚实,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做些手脚。”
苏十三娘会意:“公子的意思是,逼他为我们所用?”
“恩威并施。”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既已知我身份,便已无退路。影子,查清陈望所有底细,家眷、产业、把柄,我要让他明白,除了跟我们合作,他别无选择。”
影子的效率极高,不过两日,关于陈望的一切便摆在了萧煜面前。陈望出身寒门,靠岳家资助才得以科举入仕,极为惧内。有一子,在城南私塾读书,视为命根。
其人虽有些小贪墨,但胆子不大,数额有限,最怕的便是丢官罢职,累及家人。
“够了。”萧煜淡淡道。
三日后,夜。
陈望宅邸书房。
他正对着武库司的账册发愁,三皇子府和宫内最近调拨军械的申请愈发频繁,数量也越来越大,这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内。
陈望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叫喊,却见那黑影抬手亮出一物——是他儿子日常佩戴的一枚长命锁!
“陈大人,稍安勿躁。”黑影自然是莫七,他声音低沉,“我家主人想请大人帮个小忙,并无恶意。此物,只是提醒大人,凡事三思。”
陈望浑身冰凉,瘫坐在椅子上,颤声道:“你……你们想怎样?”
“明日,三皇子府会有一批破罡弩要出库,送往京西大营。主人希望,这批弩机中,有三成的机括,会有些‘小小的’问题,在连续击发十次后,便会卡死。账目上,请大人做得干净些。”莫七将要求平静道出。
“这……这是资敌!是杀头的大罪!”陈望面无人色。
“比起大人私吞库银、以及……与逆臣之后私下往来之事,哪个罪更大?”莫七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事成之后,自有厚报。若是不从……”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望冷汗涔涔,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家人安危和自身前程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颓然道:“我……我做……”
与此同时,玉京西城,京营武库外。
夜色深沉,一队马车在重兵护卫下,缓缓驶出武库大门,正是三皇子府提调的那批军械。
押运的是一名三皇子府的家将,神色倨傲。
就在车队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巷时,异变陡生!
两侧屋顶之上,骤然响起机括之声!
数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射向押运的家将和几名核心护卫!
事起突然,那家将虽身手不凡,挥刀格挡,却仍被一支弩箭射中肩胛,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敌袭!结阵!”护卫们惊呼,迅速收缩队形。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似乎并非劫掠军械。
只见数道黑影从巷口阴影中扑出,身法诡异,直扑那受伤的家将!
这些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保护将军!”护卫们拼死抵抗,巷战瞬间爆发,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顶端,萧煜与莫七并肩而立,冷静地观察着下方的厮杀。
“是皇后的人?”莫七低声道。
“不像。手法更狠,更像是……灭口。”萧煜目光锐利,盯着那几名死士,“他们意在击杀那名押运家将,阻止这批军械送达?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那名三皇子府家将岌岌可危之际,街巷另一端,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又是一队人马杀到,看服饰,竟是巡防营的官兵!
为首一名将领大喝:“何方狂徒,敢在京城行凶!给我拿下!”
混战瞬间变成了三方混战!死士、三皇子府护卫、巡防营官兵绞杀在一起,场面更加混乱。
萧煜眼神一凝:“巡防营来得太快了……像是早有准备。看来,有人想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心中念头飞转,是曹谨淳?他想同时削弱三皇子和皇后?还是另有其人?
下方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那几名死士见事不可为,且战且退,借助对地形的熟悉,迅速消失在复杂的巷弄之中。
巡防营“击退”了刺客,“救下”了重伤的三皇子府家将和军械车队。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看似被平息,却在暗地里留下了更多的疑云与猜忌。
萧煜回到悦来居,很快收到了陈望暗中传递的消息——那批动了手脚的破罡弩,已经混在车队中,成功运出。
而影子也传来情报,那名被袭击的三皇子府家将,在送回府中后,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死无对证……”萧煜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玉京的水,果然够深。他这刚刚点燃的星火,似乎已经引动了一些隐藏在更深处的暗流。
武库的惊魂一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三皇子府吃了暗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皇后那边恐怕也会疑神疑鬼。
而萧煜,则成功地埋下了一颗钉子,并在这场混乱中,更清晰地看到了几方势力狰狞的爪牙。
潜龙于暗夜中搅动风云,第一步,已然迈出。
接下来,便是要在这愈发混乱的局势中,精准地找到属于自己的猎物,然后……一击致命!